“我怎么能不擔心，好端端地你和勝利鬧起別扭，云雪夫妻又不對勁，東德幾天都沒見人影，這下云麗兩個人又……說來說去，都是錢鬧的……”

方云慧還是聽出了媽媽話里的意思，她不知還能說什么，好像說什么都顯得蒼白無力。掛斷電話，方云慧默然坐在客廳想了許久，云雪的變故，云麗的選擇，還有方云國的大義，許許多多，多得她的心里都要容不下了。天快黑了，林勝利沒有回家，方云慧卻在突然間想通了一件事。她撥通了林勝利的手機。

方云慧不想跟林勝利再繞彎子，直接說出意思，她同意離婚，不過，她有個條件。

林勝利淡淡地說道：“這件事等我回去再說，好嗎？”

方云慧卻沒有林勝利的淡然，她有點急切，追問林勝利：“你不是盼著這一天嗎，現(xiàn)在我同意，你倒不急了，你就不問問，我是什么條件？”

林勝利說：“無論什么條件，得看是否切合實際，合情合理，是不是？所以，我現(xiàn)在不想問你的條件。我們好歹夫妻一場，也有過真感情的，我不想為離婚鬧得反目成仇?！?/p>

掛斷電話，方云慧嚎啕大哭。

43

這天，林勝利下班回來，將一沓紙放到方云慧面前，說：“這是家里所有財產(chǎn)的證明，你看看。存折上都寫得清清楚楚。按法律規(guī)定，夫妻雙方財產(chǎn)平均分配，存款好分，二一添作五，也就是說我們各得兩萬零五百……”

“怎么才這點錢？”方云慧的心涼了半截。

林勝利說：“咱倆都是平民百姓，沒什么值錢的財產(chǎn)，只有這套房子，你說說，有什么想法？”

方云慧搖搖頭說：“我還真沒想好，聽你說吧?！?/p>

林勝利疑惑地看了方云慧一眼，說：“你不說，那我就先說了。我的意思是，房子暫時還由我們倆人付月供，一人一半，房子的使用權也是一人一半，如果我們倆誰有能力接手，就折價給對方。你看這樣行嗎？”

方云慧木然地看著客廳墻上的掛畫發(fā)呆。她的確沒想這么多，也沒想到離婚會這么復雜。 “我沒什么好說的，”方云慧說，“如果我把房子讓出來，你能馬上給我這筆錢嗎？我現(xiàn)在急需要錢！”

林勝利說：“首付是我一個人掏的錢，就是你把房子讓出來給我，計算下來，你也得不到多少。況且，我現(xiàn)在也拿不出這么多錢給你?！?/p>

遇到這些現(xiàn)實問題，方云慧的頭就大了。

林勝利把茶幾上的證明材料拿起來，邊看邊說：“你不是說有個條件嗎，現(xiàn)在不妨說說看。”

方云慧把目光收回來，穩(wěn)了穩(wěn)心：“是你提出要離婚的，你知道我不想離，我同意是為成全你和你的那個女同學，我希望你付給我一筆損失費?！?/p>

林勝利似乎早料到方云慧要提出這樣的條件，他沒有一點驚訝之色，表現(xiàn)得很平靜，正色道：“你損失了什么？要說得有道理，我不會耍賴的?！?/p>

“我損失的多了，家庭，婚姻，正常的生活，最重要的，是和你一起過了五年，我損失了五年青春歲月，這是用金錢買都買不回來的。還有，這幾個月來，你給我的是一段有名無實的婚姻，說白了也就是家庭軟暴力，所以我要求你的賠償不過份?！?/p>

對方云慧將會以什么樣的方式和他談判，是設想過無數(shù)遍的，也早準備好了各種應付她的辦法。聽了方云慧索賠的理由，他點上一支煙，慢慢地抽著說：“要說損失，我可比你大得多，你結婚前有一個私生女，過了五年蒙蔽的婚姻生活，我冤不冤屈？至于你說的軟暴力，那也是你該得的。”

方云慧并沒想要怎樣應對突發(fā)情況，聽林勝利這一番話，才明白自己在這方面有多幼稚了。她從沙發(fā)上跳起來，尖聲叫道：“林勝利，你給我閉嘴！這是一個男人說的話嗎？你搞婚外情還搞出理了？還要不要臉，這種話都說得出口，簡直跟無賴地痞流氓沒什么兩樣！”

林勝利也呼地站起來，那樣子就要爆發(fā)了似的。但他沒有，張了張嘴，又心平氣和下來，說：“方云慧，我是你電話叫來解決問題的，不想和你吵架的，勸你不要大喊大叫，嗓門大不代表你有理。中國是個法制國家，《婚姻法》寫得明明白白，相信不會專門為你加上青春損失費這個條款的?！?/p>

“你……”方云慧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手指著林勝利，卻不知說什么好。

心強好勝的方云慧，敗在了林勝利的陣營前。最叫她難受的，不是林勝利對她所說的這些話，她對林勝利的感覺沒了，這些話傷不了她，唯一傷她的，是她從這場婚姻里，在林勝利那里弄不到更多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