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起一只手,仿佛要拭去額頭上的汗,但是他的手指使勁地刮擦著他的臉,仿佛就要撕下他那花崗巖般的皮膚一樣。他的黑眼睛在眼眶里燃燒,模糊不清,看見的不是眼前的東西。他張開嘴巴,好像要尖叫一樣,但是卻沒有喊出任何聲音。
這是一張男人在生死攸關(guān)的一刻心如火焚時才會有的臉。
有一會兒,我無法言語。這太真實了,這張臉--我在房子里看見過這樣的陰影,在她和他的眼里都見到過,但是這使一切都那么不可更改。這是給她的棺材上釘上最后一顆釘子,一切都結(jié)束了。
“這會害死她,對嗎?她快死了?!蔽抑喇斘疫@么說的時候我的臉就是他的臉打了折扣的翻版,更加脆弱,而且不一樣,因為我仍然很震驚。我的思想還沒繞到這里--一切發(fā)生得太快了,他有時間明白這一點。這不一樣,因為我已經(jīng)失去過她那么多次了,那么多回了,在我心里。這不一樣,因為她從來都沒有真正屬于過我,也談不上失去。
這不一樣,因為這不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愛德華輕聲說,他的膝蓋垮掉了。他在我面前突然倒下,非常脆弱,是你能想象到的最容易拿下的目標。
但是我感覺像雪一樣冰冷--身體當中沒有了火。
“是的,”他對著地面呻吟著,就像他在對地面懺悔一樣,“是的,這會害死她?!?/p>
他崩潰的無助使我感到煩躁。我想要打架,而不是處決?,F(xiàn)在他那得意揚揚的優(yōu)越感去哪里了?
“那么為什么卡萊爾不采取措施呢?”我吼道,“他是醫(yī)生,對嗎?把他從她身體里拿出來?!?/p>
就在那時他抬起頭,聲嘶力竭地回答我,就像給一個上幼兒園的小朋友解釋第十遍一樣:“她不讓我們這么做。”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理解這些話的意思。天哪,她的行為一如既往。當然,她會為惡魔生孩子,貝拉就是這樣。
“你很了解她,”他輕聲說,“你那么快就明白了……我沒明白,沒有及時明白。她回家的路上不愿跟我講話,真的不愿。我以為她是害怕--那是自然的。我以為她在生我的氣,讓她經(jīng)歷這樣的事情,讓她的生命受到威脅,再一次。我沒想到她到底在想什么,她下定決心要干什么。直到我的家人在機場接我們,她徑直跑到羅莎莉的懷里。羅莎莉!接著我聽見羅莎莉的想法。直到聽見那些我才明白過來,然而,你了解,后來……”他像在嘆息,又像在呻吟。
“別再說后來她不讓你那么做?!蔽抑S刺的語氣非??瘫。澳憔蜎]注意到她的頑強不過和一百一十磅重的人類女孩一樣嗎?你們吸血鬼到底有多愚蠢?。渴顾?,用藥使她昏迷。”
“我這么想過,”他輕聲說道,“卡萊爾本來可以……”
什么,他們太高尚了,不愿意這么做嗎?
“不,不是高尚,她的保鏢使事情變得復雜了?!?/p>
噢……他的話之前沒多大意義,但是現(xiàn)在都一一應驗了,這就是那個金發(fā)女孩要做的事情。不過,參與其中對她有什么意義呢?那個美女王后就那么渴望貝拉死掉嗎?
“或許吧,”他說道,“羅莎莉并不這樣看待此事?!?/p>
“那么首先除掉那個金發(fā)美女,你們的族群不是過后還可以恢復原樣嗎?把她大卸八塊,然后照看好貝拉?!?/p>
“埃美特和埃斯梅都支持她。埃美特決不會讓我們……而卡萊爾也不會幫助我反對埃斯梅……”他的聲音逐漸變小,然后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