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8日，陰，小雪。

叮當牛鈴聲，河水流淌聲，演奏高原晨曲。

腦袋瓜鉆出帳篷，嗯，涼爽！

隊友們還沒起床。哎？河邊站著個人，紅色鴨絨衣，一臺攝像機支在三腳架上，對著東方。來自深圳時代影像公司的洪海在等待日出。西邊一側(cè)，希夏邦馬峰蒙在云霧中。

希夏邦馬海拔8 012米，是世界14座8 000米級高峰中排最后的一座，也是唯一一座完全在中國境內(nèi)的8 000米級山峰。它處于喜馬拉雅山脈中段，由三座高度相近的姐妹峰組成，在主峰西北不遠處，還有8 008米、7 966米的兩個峰尖。在其東面又有海拔7 703米的衛(wèi)峰摩拉門青峰，西北面則是7 292米的衛(wèi)峰崗彭慶峰。

雖然希夏邦馬是8 000米級山峰中最低的一座，但卻是人類登頂最晚的一座。從地理位置和距離看，它的可進入性比較差，而且這里的局部小氣候復雜多樣，攀登難度也較高。1964年5月2日，中國登山隊的許競、張俊巖、王富洲、鄔宗岳、陳三、索南多吉、程天亮、米馬扎西、多吉、云登共10名運動員從北坡首登成功。一次10人登頂8 000米以上高峰，這也是當時的世界紀錄。他們開創(chuàng)的路線也就成了攀登希夏邦馬峰的傳統(tǒng)路線，又稱“中國路線”。

1980年，希夏邦馬峰正式對外開放。第二年，20世紀最偉大的登山家意大利人梅斯納爾登頂。他從1970年登頂南伽  帕爾巴特峰到1986年登頂洛子峰，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完成“14座8 000米以上山峰”登頂?shù)娜?，且均為無氧攀登，用時16年3個月19天。同年，日本女子登山家田部井淳子登頂，她既是第一登上珠峰的女性，也是第一個登上希夏邦馬峰的女性。1987年9月18日，波蘭人庫庫齊卡登頂，成為世界上第二位完成“14座”的登山家，用時7年。1995年，一支西班牙登山隊從南坡登頂成功，這一路線被命名為“菲哥瑞斯路線”……

1994年，西藏登山隊成功登頂希夏邦馬，朝他們團隊完成“14座”的目標又進一步。此后，就再沒有中國登山隊上到過這座山的頂峰。

希夏邦馬峰的傳統(tǒng)路線被認為是所有8 000米級山峰中較為安全的一條線路，尼泊爾的許多商業(yè)登山公司有這樣一句廣告詞：“假如想活著登上海拔8 000米的高峰，而不是體驗一種艱苦的自殺方法，您的選擇是希夏邦馬峰，北坡的傳統(tǒng)路線可以保證您安全登頂?！?/p>

可千萬別把廣告當真，到2003年，登頂希夏邦馬峰的人已經(jīng)超過200人次，但也有的遇難率，高過同時期攀登珠峰的死亡率。1964年，中國登山隊在海拔7 800米的冰瀑處進行左上方斜切上升，王富洲遭遇險情，滑墜了十多米。2001年，北大“山鷹社”五名隊員在攀登希夏邦馬西峰時，遭遇雪崩遇難。

早餐后收拾行裝，向海拔5 630米的前進營地（ABC）進發(fā)。牦牛隊早早出發(fā)了，10點半，登山隊搭乘大卡車強行沖過河灘，在沒有路的碎石坡上顛簸。乘車約10公里，就是機動車能抵達的極限了，隊員背上行囊徒步前行。沿著寬闊的河床向上走，巨大的冰川漂石，第四紀冰川遺跡；碎石坡地植被稀疏，野生小動物卻異?；钴S，這里是野兔、兔鼠、野鴿子、烏鴉、雪雞的天堂。

陰云低垂，天空飄著小雪花。

我和洪海、華仔一路走到前面，下午2點25分，第一批抵達ABC。

眼前有兩個營地，都扎好了帳篷。哪個是我們的？

向?qū)В骸敖庍@個是咱們的，那邊是一支意大利的登山隊?！?/p>

老王：“哎，走起來就不想停了，還想往前繼續(xù)走。華仔感覺如何？”

華仔：“正常的行軍嘛，要是日頭再大一點就好了。我在巴基斯坦，每天烈日當空訓練了那么多天，現(xiàn)在心里不平衡?！?/p>

老王：“我看你今天走得輕松無比啊?！?/p>

華仔：“是啊，本來只是在后面跟著你的節(jié)奏走，走著走著，狀態(tài)來了，感覺很輕松。”

大約4點，全部隊員抵達野博康嘉勒冰川末端的前進營地。

一個星期前抵達ABC的意大利登山隊有隊員出現(xiàn)發(fā)燒咳嗽等癥狀。見到剛剛進駐的中國隊，一名老外前來求助。聽說意大利隊的情況后，我們的隊醫(yī)攜帶藥箱前往探視。

晚上7點，由80多頭牦牛組成的馱運隊伍抵達ABC。

按計劃，隊伍第二天在ABC休息一天。

從一些資料中得知，1964年，中國登山隊員在頂峰上留下了一尊毛主席的半身像。這么多年過去，我們恐怕沒機會看到這尊像了吧？是不是已經(jīng)深埋于冰雪之下？或者早已被冰雪裹成冰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