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個子是那么小，薩爾沃。為什么有如此之多的小個子男人比大個子男人勇敢?他跟《克倫威爾，我們的領(lǐng)袖》中的克倫威爾一樣矮小，卻能使周圍的每個人身體的每一立方英寸都爆發(fā)出比平常大一倍的能量。他穿著輕柔耐洗的棉夾克，似乎變成了四處游歷的福音傳道者。他的灰白頭發(fā)上下左右都長得一樣長，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個沒有留八字須的黑皮膚的阿爾伯特?愛因斯坦。在本應(yīng)系著領(lǐng)帶的喉嚨處卻掛著一枚金幣，有五十便士硬幣那么大。漢娜跟我提到過這枚金幣：那是他的奴隸頸圈，薩爾沃。它告訴我們，他是不用于出售的。他已經(jīng)被人買去了，所以你不走運。他屬于全體基伍人民，而這枚硬幣正是用來買他的那枚。他是“中間路線”的奴隸!

是的，我們的目光都轉(zhuǎn)到你身上了，穆旺加扎，我的也一樣。在等他講話時我不再需要把那瓶畢雷礦泉水當做自己的避難所了。按非洲人的禮貌原則，我們的三個代表本來并未直視著穆旺加扎，但現(xiàn)在卻都使勁盯著他。他是誰?是哪些神靈在指引著他，而他又信奉什么魔法?他會呵斥我們嗎?他會嚇唬我們，原諒我們，讓我們笑，讓我們富有，讓我們跳舞，讓我們彼此擁抱、傾吐各自的感受嗎?或者他會鄙棄我們，讓我們不安，讓我們感覺有罪，讓我們自責?我們剛果人及半剛果人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被威脅著的嗎?剛果成了非洲的笑柄。在剛果，到處可見強奸、搶劫、動亂、破產(chǎn)、腐敗、謀殺、欺詐、愚弄，非洲大陸上的其他國家都知道剛果政府無能又腐敗，整個國家就處在無政府狀態(tài)中。

我們都在等著他抑揚頓挫、激勵人心的演講，但他就這樣一直讓我們等下去，等得我們的嘴巴都干了，屁股都坐酸了。但至少我這個私生子是有這個思想準備的，因為我們這位偉大的救世主跟我們傳教團的布道演說家佩雷?安德雷特別相似。跟安德雷一樣，他凝視的目光依次掃過我們這群聽眾中的每一個人，先是弗蘭科，后是迪德納，再后是哈賈，最后是我。他長時間地注視著每一個人，不同尋常的是，在我異常活躍的記憶中，我感覺到不僅僅是他的眼神觸及我們，似乎還有他的雙手。

“嗯，先生們，既然你們現(xiàn)在都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了，那么你們不認為你們今天來此已經(jīng)犯了一個相當大的錯誤嗎?或許菲利佩先生的那位優(yōu)秀飛行員本應(yīng)把你們丟到另一座島嶼上?！?/p>

他的聲音太大了，我嚴格按照自己以往的做法，輕聲地將他的話譯為法語，幾乎就是將其當做旁白來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