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田慌張的模樣,讓榎木津也不得不停下動作。雖然是停住了,但偵探還是一樣半瞇著眼睛,默默無語,只瞥了益田一眼。此時,和寅端著咖啡現(xiàn)身,說著莫名其妙的話打圓場:”哎呀,先生,就先這樣嘛?!眰商接帽亲印昂吆摺币恍?,勉為其難地坐了回去。
就像榎木津說的,益田龍一直到上個月為止,都還是國家警察神奈川縣本部搜查一課的刑警。他負責(zé)偵辦二月發(fā)生的“箱根山連續(xù)僧侶殺人事件”時認識了榎木津。不過他好像連益田的名字都沒有記住,說“認識”或許不正確,只是益田單方面地知道榎木津這個人而已。
那個時候,這名怪偵探為所欲為地擾亂現(xiàn)場,雖然也不是因為榎木津搗亂所致,但搜查陷入瓶頸,結(jié)果案件就在不知道算不算解決的狀況下,幾乎是不了了之地閉幕了。然后益田莫名其妙地負起搜查失敗的責(zé)任,不但遭減俸,還可能被調(diào)到防治犯罪課去。
這件事成了契機,讓益田辭去警官的職務(wù)。
話雖如此,益田也并非對這樣的處分感到不滿。益田雖然不覺得自己犯下了重大過失,但搜查結(jié)果確實是一敗涂地,所以他覺得負起責(zé)任是理所當(dāng)然的;而且負責(zé)現(xiàn)場的益田能夠調(diào)職就了事,也是因為上司們處處為他說情。事實上,搜查主任好像不僅受到懲戒,還被減俸、減等,聽說連部長都受到申誡,還要寫悔過書。所以益田對于自己所受到的處分沒有絲毫不服,只是還是有一種難以釋懷的感覺。
深思熟慮后,益田做出了結(jié)論:自己可能不適合警察這個組織。
仔細想想,益田從未有過高邁的志向,想要成為法律的守護者或公仆,貢獻社會。說到志向,益田單純地只想要成為一個親民的警官而已,但是這種微不足道的目標(biāo),沒辦法成為堅定不移的依靠,讓他貫徹自己的立場。
警察這個職業(yè)和自己果然合不來——益田想。
和寅聽著益田的話,頻頻點頭,同情地說“真是可憐”,然后沉默了一會兒,有些警戒地問:“那么益田先生,你是因為怨恨我家先生,才過來報仇的是嗎?”
“為、為什么我要找榎木津先生報仇?”
“因為那個事件都是因為我家先生去搗亂,才會搞得一塌糊涂不是嗎?而且那個時候,我家先生還成了通緝犯呢。刑警都跑到事務(wù)所這里來了,把我給嚇得內(nèi)心七上八下的。”
“你這個笨蛋寅,那只是因為警方太愚蠢了?!睒\木津面有慍色地說。
“可是就算那樣,只因為這樣就被革職……”
“不是被革職,是我主動辭職的。”
“怎樣都好啦。那么益山,你是來做什么的?”
“我姓益田,呃,我……”益田開門見山地說:“……我想要……成為偵探?!?/p>
這是真心話。
益田在遇到榎木津之前,一直單方面地認定偵探是一種偷偷摸摸挖掘別人秘密的卑賤職業(yè)。但是在箱根山里,偷偷摸摸、卑賤地四處打探的都不是偵探,而總是自己——刑警。
但是,若說益田是因為這樣而厭倦了當(dāng)警察,那也有些不對。益田現(xiàn)在依然認為刑警是個有尊嚴(yán)、了不起的職業(yè)。而且刑警和偵探所做的事,大致上是相同的。如果只論行為,應(yīng)該幾乎沒有不同。若說有哪里不同,只有支持搜查行動的原理不同罷了。益田認為警察那一方的原理,和自己已經(jīng)合不來了。
警察并不以解謎為目的,而是以恢復(fù)社會秩序、維護社會治安為首要之務(wù)。遵循法律,貫徹社會正義才是最重要的。警察只是為了完成這個首要之務(wù),才不得不去解謎。
所以,如果思想的根基里沒有“社會是不可動搖的”想法存在,就無法勝任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