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問題,”幽隱冷笑,“不過用長桿也難保不受傷,到時候不要有人后悔為人出頭?!?/p>
姬野扯開了自己的領(lǐng)子,露出胸口大塊的淤青,“你見沒見過我后悔?”
他看了看幽隱背后伸長腦袋的少年,“雷云正柯,你的臉還在腫???”
雷云正柯手微微抖著直指姬野,“好!我們就下去較量,我充鋒甲陣的步卒!”
“我也充鋒甲陣的步卒!”
“我也請戰(zhàn)!”
少年們的情緒被點燃了,爭先恐后地站了出來。姬野面前多了一列人墻,半圓地封住了呂歸塵他們的視線。他握住長槍的手不由得緩緩扣緊,掃視著那些明明白白帶著敵意臉。
“我……”鐵葉忍不住了,也想站出去。
他覺得有人狠狠地捏了捏他的肘彎,痛得一咧嘴就沒有說完,轉(zhuǎn)頭看,是石頭一樣的哥哥鐵顏。
“我就是想……”鐵葉還不死心,他想這個本來是蠻族漢子的事情,不知怎么卻變成了這個東陸少年的事。
鐵顏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他默默地踏前一步,“既然是東陸鋒甲陣對我們蠻族的騎兵,那么就用真正的蠻族騎兵。我們正好有一百個蠻族武士!”
鐵葉猛地振作起來,大踏步地上去和他并肩而立,“也算上我!”
“當(dāng)然算上你!”鐵顏看也不看弟弟,“我們只有一百個人,算上你,但是我們一百個人什么都不怕。”
他拉著弟弟擠開人群,站過去和姬野站在一起,“這樣我們有一百零一個人!”
沒有人再說話,隨著息衍猛一揮手,少年們一齊奔下了旗樓。
兩個二十五人的小型鋒甲陣方陣靜靜地矗立在校場正中,五十名步弓手半蹲在陣后,列成直線。兩個方陣正中立著純白的戰(zhàn)馬,幽隱坐在馬上,面甲遮住了半個面孔,手中高高舉起金色菊花的大旗。
蠻族的烈馬在校場另一側(cè)刨著蹄子,騎兵們用力約束著戰(zhàn)馬,手中提了練習(xí)的木刀。他們沒有列陣,簡單地排成一道直線,中央的鐵顏高舉著白色的豹云大旗,鐵葉興奮地拉著他剛上了油的角弓,只有姬野穿的是安靜的。蠻族騎兵們還是習(xí)慣于他們的翻毛革甲,只有姬野穿的是禁軍的黑色犀牛皮鎧。
“一個打出了金色菊的大旗,一個打的是豹云旗,看來兩邊心里都有怒氣啊。方都尉,我們不如賭一場,看哪邊贏?”息衍吊著煙桿,手里翻轉(zhuǎn)著一枚金銖。
“哎喲,將軍!”方山哭喪著臉,“這無論那邊贏,又有小的什么好處?一邊是金帳國的貴客,一邊是國主寵信的游擊將軍,找起麻煩來一個比一個都狠,早知道這個差事不是什么好差事,還不如在禁軍里吃天天操練的苦頭。”
息衍只是笑,“反正苦中作樂,賭賭也是個樂子?!?/p>
“唉!”方山搖頭,“論起行軍布陣,下唐哪個敢在將軍面前放肆?將軍說誰贏就是誰贏,又有什么可賭的?”
息衍沉默了一會兒,唇邊流露出一絲笑意,“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賭起來才有趣?!?/p>
“將軍也不知道?”方山有些驚訝。
“誰會知道?”息衍將金銖高高拋起在半空中,在西斜的落日下它牽引著一道金色的光線,息衍懶洋洋地,“不過為了‘小妾生的雜種’這句話,會殺人的可不只一個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著那枚金銖,金銖落在土里,騰起一片小小的灰塵。
整整一百零一匹戰(zhàn)馬同時人立起來長嘶,石頭一樣安靜的鐵顏猛地單手高舉豹云大旗,放聲地咆哮起來。他的馬蹄落下,姬野的戰(zhàn)馬已經(jīng)沖出了一個馬身的距離,煙塵在馬蹄下翻滾,所有的蠻族騎兵跟在姬野的戰(zhàn)馬后發(fā)起了沖擊。
“蠻族騎兵,確是精銳!”息衍贊嘆。
黑衣的鋒甲陣步兵還是靜如止水,面對著騎兵的全力沖鋒,只有陣后的五十名步兵開始緩步向著前方推進,他們手中虛虛地引著弓,箭矢已經(jīng)去了鋒鏑。幽隱手中是沒有槍頭的桐木長桿,斜挑起來,紋絲不動地指向前方。
騎兵轉(zhuǎn)眼已經(jīng)撲到距離鋒甲陣五十步的距離上,鋒甲陣依然沒有動靜。
“沖過去!”鐵顏再次咆哮著高舉戰(zhàn)旗。
蠻族神駿的力量此時才真正爆發(fā)出來,在常人看去已經(jīng)沖到了極速的戰(zhàn)馬再次發(fā)力,率先的騎兵們平持著同樣的桐木長桿,向著鋒甲陣的步卒挑刺。
“放箭!”鐵葉已經(jīng)手癢得難以忍耐了。
數(shù)十名騎兵跟著他一齊放箭。無愧于蠻族英武善射的名聲,那些無頭的羽箭從上方掠過巨型的黑盾,射中了鋒甲陣中央的步卒,箭雖然在皮甲上彈開了,但是步卒們紛紛倒下。鐵葉的箭卻是走的不同的路,他拉滿弓的力道極強,箭走的路線筆直,從巨盾的縫隙中射了進去,命中了盾牌手的肩膀。
盾牌手放下黑盾,閃在了一邊。鐵顏忽然看清了黑盾后面的步卒,他忽地意識到不對,想要拉住戰(zhàn)馬,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幽隱的長桿全力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