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那天的一切都很正常，非常地正常。

一大早姐姐又照常以腳踹來代替鬧鐘叫我起床：“死女人！已經(jīng)八點十分！今天是你去買菜?。‖F(xiàn)在我早飯還沒吃?。?！”

“可我昨……今天一直到凌晨兩點才睡啊……”我喃喃。

“我可沒有叫你這么晚睡！今天是你的就是你的，給我買早餐去！”

于是十分鐘后跌跌撞撞地出門。

姐姐又照常叮囑我：“你在路上的時候，一定要注意！”我知道她不是叫我小心車輛，而是說生物界有眾多不可預(yù)知的突變現(xiàn)象，比如會發(fā)聲的蚯蚓，會長角的蛇，會長鱗片的毛毛蟲。所以她要求我每次上街都要注意前后左右上下內(nèi)外，以求找到珍稀物種，寫出驚天地泣鬼神的論文一篇，將來好組個自己的實驗室。

“是……”為什么她要去念生物呢？還要主修生物基因突變，到現(xiàn)在這樣走火入魔。她如果去念中文，以她現(xiàn)在驚世駭俗的想像力，一定會是奇幻小說的大家。

一邊補(bǔ)睡，一邊在路上走S路線，到那片荒廢的工地大概是十分鐘后的事。

于是在我十九歲那年的七月二十一日上午八點三十分，發(fā)生了我一生最重大的轉(zhuǎn)折。

我經(jīng)過那里時只是習(xí)慣性地稍微瞥了一眼而已，真的，看到了一條小小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長著藍(lán)熒熒的小角，還有淡金色的鱗片……是會長角的蛇，還是會長鱗片的毛毛蟲？

我心里惟一的念頭就是――這個能不能換哈根達(dá)斯里面最便宜的一個？姐姐會不會請我？

于是伸手就捉住了它的尾巴，倒拎在面前看。

哇……好難看的蟲子……跟蚯蚓一樣扭著腰。

“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我連早餐都不買了，回家去。至于會不會有毒，我看它虛弱無力地掙扎的樣子，非常放心，隨便把它提在眼前看，自言自語：“回去讓姐姐看看是什么東西。”“喂，你小心點，我可是一條龍?！彼鼩馊粲谓z，嘴巴一張一合地說。

我看看周圍，沒有人。

那么是誰在和我說話？

手里的蚯蚓還在張著嘴：“我是一條龍……”

說話的蚯蚓，長角的蛇，長鱗片的毛毛蟲。

姐姐說了好多年，我一直沒有見到，現(xiàn)在在我面前的……難道不就

是……

她剛剛舉例過的說話的蚯蚓、長角的蛇、長鱗片的毛毛蟲的集合體！

再次警覺地向周圍掃視。

沒有人！

確定沒人和我搶后，我把它往自己的口袋里一塞，大笑出來：“發(fā) 了……”姐姐會不會以后因此良心發(fā)現(xiàn)而免了我和她輪流做飯??？難道我的好日子從今天開始了？我哈哈哈哈……

“我喘不過氣啊……你讓我自己走好不好？我不會跑的……其實我是一條龍……”

它用很溫柔的聲音在我的口袋里說。

我抬頭看看天空，太陽從東邊升起，云朵也是白色的，世界很正常地說。

于是我不理它，繼續(xù)往家里走。

因為，我實在無法認(rèn)同這樣小的一條龍！

“喂……我聽說你們?nèi)祟悜?yīng)該很尊敬龍才對??？”它掙扎著問。

“不要吵！小心我踩扁你?！蔽彝{它。于是它乖乖閉嘴。

我用手指戳他的頭，用力戳戳戳：“龍？你不覺得你這個樣子都侮辱了龍嗎？有你那么難看的……龍……嗎？手指這么長，細(xì)得牙簽似的，你說自己是龍，我都替龍難為情！”

它問：“你要看我變大的樣子對不對？我現(xiàn)在只是被太陽曬得脫水縮小了而已……”

“沒興趣，變個帥哥出來我還會看看?！蔽?guī)蠘堑?，“不是說龍都會變成人形的嗎？”

那條蟲低聲嘀咕說：“帥哥……我也可以啊……”

我不理它，進(jìn)家門，叫：“姐――，看看我捉了一條蚯蚓，超奇怪的！”

它又低聲反對：“其實我是一條龍……”

這條蚯蚓怎么這么煩？

不理會它的掙扎，往金魚缸一丟……魚早就被姐解剖了，連水也沒有，全空的，只有灰塵。

搜遍屋子，居然沒有人！

留了一張字條，說導(dǎo)師突然來電，要去考察某地的生物在近幾年的變遷。歸期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