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殤陽關(guān)中的事情,便不可能了?”皇帝再問。他從心里厭惡這樣的消息,這種邪異的事發(fā)生在帝都門戶的關(guān)隘內(nèi),有種末日將臨的感覺。
“倒也未必,臣聽說云州的尸蠱之術(shù),是可以大規(guī)模操縱尸人的?!?/p>
“尸蠱?”皇帝聽了這個名字,心里一陣惡寒。
“就是以尸體和蟲子所煉的一種蠱毒,釋放到尸體中可以令其行動如生人。尸蠱雖然難得,不過總是可以積累的東西,所以若是有足夠的蠱毒,操縱大批的尸人并非不可能。”
“我在宮中卻未聽說這樣的異事?!被实坌睦锘艁y,強壓著自己坐了下來,還是束手無策。
“陛下是圣天子,從薔薇皇帝以下,皇家從小的教育便不提怪力亂神之事,以免影響陛下的正氣?!碧沸⌒牡卣f。
“那……是有人故意操縱這些尸人和勤王之師敵對?”
太卜搖頭:“操縱尸體奇難無比。其實尸亂的原理,不過是人死不久,其實身體還未徹底死去,精神還有殘留,便是一個可以活動的軀殼,只是精神潰散,魂靈失所。尸亂的本質(zhì),不過是有人以各種辦法刺激了尸體,使它重新開始活動。尸體并無意識,也很難統(tǒng)帥和操控,若是真要操縱這么多尸人,便要數(shù)千名魂術(shù)大師同時施術(shù)。這樣的人,一朝一代也難得一兩個。臣想,這些尸人還是沒有受控制的,只不過死者臨死前總有對于活人的怨毒,這些尸人已經(jīng)沒有神智,卻會憑著一點殘留的意識攻擊生人而已……”
“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說那么多干什么?你們太卜監(jiān)不是本應(yīng)該壓制這類消息,免生謠言的么?你卻在大殿之上,唾沫橫飛,侃侃而談。我看你是老糊涂了!”皇帝再也無法忍受,放聲大喝。
“這臣剛才已經(jīng)說了……是陛下讓我解釋的啊……”太卜茫然。
一聲輕笑打破了大殿里沉重的氣氛,笑聲來自皇座旁的紗幕后。謝奇微立刻整肅禮服,轉(zhuǎn)向紗幕躬身候命,其余臣子沒有他見機快,也各有眼色,一齊轉(zhuǎn)向紗幕。原本面對皇帝的臣子陣列忽地偏了一個角度。
皇帝卻沒有注意到,反而略有喜色:“長公主此時能笑,想必是又有什么可以教我的了?!?/p>
“陛下,太卜年事已高,何必動怒呢?而且,雖說他言語啰唆,不過事情也說得很清楚了?!遍L公主笑道,“我覺得當(dāng)務(wù)之急,是保護帝都的安全。聯(lián)軍遭遇尸亂,無論是毒是蠱,都是極危險的東西。此時嬴無翳又揮軍回來,尸亂的事情無疑跟他有關(guān)。我們此刻更不能讓白毅進京,他的軍隊難保不沾染蠱毒一類的東西,若把帝都變做了鬼城,誰能負這個責(zé)?”
她此刻聲音轉(zhuǎn)而嚴厲,在紗幕后顧盼,謝奇微也覺得身上微微一寒。皇帝卻微微點頭。
“不如重賞白毅,許諾封他國公之位,令其死守殤陽關(guān)。而皇帝再派一支軍隊,在殤陽關(guān)后列陣防御?!彼D了頓,“這防御,一則是防嬴無翳擊破殤陽關(guān)打進來,二則,也是防白毅。”
“長公主所言極有道理!”謝奇微恍然大悟,“白毅若是覺得死守?zé)o望,帶著殘軍強行撤退,就把尸蠱也帶到帝都來了!”
“還不僅如此?!遍L公主笑笑,“我們還需要一支軍隊,北上當(dāng)陽谷防御華燁。白毅此時在殤陽關(guān)危在旦夕,早想跨越王域的華燁便有了最好的借口。華燁年輕時候可是個屠夫,本性兇戾,現(xiàn)在說是在修行,誰能相信?沒有陛下的恩準(zhǔn),絕不能允他跨越!”
“可……”皇帝一攤手,面有難色,“我們哪里有這樣的大軍,可以防御華燁的風(fēng)虎和白毅的山陣?這兩者可是東陸數(shù)一數(shù)二的強兵勁旅!”
長公主起身下拜:“臣是女流,然而從先帝喜皇帝在世時已經(jīng)受命重整皇室的軍隊。目前我們不但有羽林天軍兩萬人,而且守衛(wèi)帝都的金吾衛(wèi)也有兩萬之?dāng)?shù)。這兩支軍隊,訓(xùn)練有素,忠心陛下,退可以自保,進可以威震諸侯。臣請陛下旨意,不以臣女流見棄,愿領(lǐng)羽林天軍和金吾衛(wèi)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