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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骨頭在說話 第六章(2)

聽,骨頭在說話 作者:(美)凱西·萊克斯


瑪格利特 阿德金斯被兇手從胸骨到恥骨處開膛破肚。一條鋸齒狀的裂縫順胸骨而下,使她被分割的內(nèi)臟的顏色及紋理裸露出來。內(nèi)臟已經(jīng)不翼而飛,至最里端處我甚至可以看到包裹著脊柱的閃亮外殼。

我把目光往上移,強(qiáng)迫自己不看她腹部的慘狀??墒沁@根本沒用。她的頭被稍稍扭轉(zhuǎn)過來,露出精靈般的臉蛋,上面有著朝上的鼻子和滿布小雀斑的下巴。她的顴骨很高,滿是雀斑。這些棕色的小斑點與死后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分外突出。她看上去像是棕色短發(fā)版的長襪子皮皮。然而她那鰻魚般的小嘴卻不是在笑。嘴被強(qiáng)行扯開,被割下的左乳塞在嘴里,乳頭掛在薄薄的下唇上。

我抬起頭,剛好與拉曼徹的目光相遇。與他眼睛平行的皺紋比往常更深了。下眼瞼突然收縮,使得兩邊的平行線下垂成括號狀,微微一顫。我從他眼中讀到了悲傷,或許還有更多。

拉曼徹一言不發(fā),繼續(xù)解剖。他的目光往返于尸體和筆錄夾之間。他記錄下暴行的每一處證據(jù),并注明位置和形狀。他詳細(xì)記錄下每一條傷痕和破損處。在他寫寫畫畫之際,攝影師也在前前后后地給尸體拍照。我們等待著。沙博諾抽起煙來。

仿佛過了好幾個小時后,拉曼徹終于結(jié)束了對尸體的外部檢查。

“好了。帶她去做X光檢查吧?!?/p>

他脫下手套,靠桌子坐了下來,弓著背查看筆錄夾,就像一個老人翻看多年的郵票珍藏一般。

麗莎和丹尼爾把一輛鋼質(zhì)擔(dān)架床推到解剖臺的右邊。本著職業(yè)的靈活性和冷漠,他們把尸體移到擔(dān)架床,然后推去照X光。

在靜默中,我走了過去,在沙博諾旁邊的凳子坐下。他欠欠身,向我點頭微笑,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然后把香煙踩熄。

“布蘭納博士,怎么樣?”

沙博諾總是跟我說英語,喜歡炫耀他那流利英語。他的英語發(fā)音是魁北克方言和南部俚語的古怪混合物。他在西庫提米長大,曾在德克薩斯州的東部油田工作過兩年。

“還好。你呢?”

“沒什么可說的。”他聳聳肩,那是只有崇尚法國的人才會有的動作,聳聳肩膀,攤開手掌。

沙博諾有張親切的大臉,滿頭刺猬般的灰發(fā)總讓我聯(lián)想到???。他塊頭大,頸部不合比例地粗壯,故此他的衣領(lǐng)總顯得緊緊的。他的領(lǐng)帶不是隨便扣上就是歪到一邊或散開掛在襯衫第一顆紐扣的底下,似乎想引開別人對上面的注意。他一早就把領(lǐng)帶松開,大概是想讓別人覺得這是他精心打扮的形象?;蛘咚皇窍胧娣稽c而已。與其他蒙特利爾警察局探員不同的是,沙博諾不會刻意營造某種時尚形象。不過,也許他今天的確精心設(shè)計了衣著,他穿了件淺黃色襯衫,一條滌綸褲子及綠格運(yùn)動外套,佩戴著棕色領(lǐng)帶。

“看到舞會的照片沒有?”他問道。伸手到桌子上去拿那個褐色信封。

“沒呢?!?/p>

他從里面抽出一疊寶麗萊拍立得照片,遞過來給我。“這是背景照片,跟尸體一起運(yùn)來的?!?/p>

我點頭示意,開始瀏覽這些照片。沙博諾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也許他希望我看到血腥的照片非常畏縮,然后他就可以告訴克勞德爾我是否眨眼睛了。不過,也許他只是對我的反應(yīng)感興趣罷了。

照片按順序放好,依照搜索組恢復(fù)的東西來重新構(gòu)建犯罪現(xiàn)場。第一張照片是街景,一條窄窄的街道,兩旁是古老卻保持完好的建筑物,都是三層樓高的房子。路兩邊栽種著平行的樹木,樹干以下部分消失在一小團(tuán)被水泥包圍的泥土中。每間房子前面是一個郵票大小般的院子,院子與房子間有個過道,過道之上是一條鋼制樓梯。人行道上不遠(yuǎn)處就有輛三輪車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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