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陳雪,你是不是醒了?你要是醒了就跟我說話啊?!?/p>
我的眼簾輕輕眨動著,緩緩地睜開眼睛。楊暢焦急的臉在眼前晃來晃去,逐漸清晰。
“這是哪里?”我環(huán)顧四周,雪白的墻壁,輸液架擺在床邊,一邊站著憂心忡忡的孟公和蘭嫂。
“醫(yī)院病房,天!你從天臺掉下去的時候,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楊暢哽咽著,眼淚滴在了我的臉上。
我笑了笑。
“你還笑!你知不知道我多生你的氣,你到底是想自殺還是殺死我?。俊睏顣硿I眼汪汪地對我大呼小叫,看來受的刺激實在不輕,可憐的孩子。
我伸出手,溫柔地撫摸他的臉頰:“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只是一時想不開,以后再也不會那樣做了?!?/p>
楊暢面對我突如其來的柔情,愣了愣:“你怎么了?好像有點怪怪的?!?/p>
我又笑了笑,沒說話。
一個護士走過來更換補液,看到我醒了便沖我眨眨眼睛:“小姐你可真是命大啊,從八層樓那么高掉下去,竟然被一個病人偷偷使用的晾衣桿接住了,現(xiàn)在這條奇聞都在我們醫(yī)院傳遍了,你已經成名人了。”
“是嗎?”我淡淡地應了一聲。
“菩薩保佑,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不管怎么樣,以后可不許再做這種傻事了啊!”蘭嫂驚魂未定地安慰我。
“謝謝你蘭嫂,我以后不會再這么沖動了?!?/p>
護士走了出去。
楊暢嘆了一口氣癱坐在我的身邊,眼神中滿是疲憊。我緊緊抓著他的手,讓他安心。
“陳雪,你剛剛在天臺真的是自己跳下去的嗎?”孟公突然問道。
我望向他。他目光冷靜地注視著我,讓人無法捉摸。
剛剛松了口氣的楊暢馬上又緊張起來:“孟公你什么意思?陳雪不是自己跳的,難道是有人……”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盯住我問:“對了,說起來在天臺的時候的確有點怪怪的,你當時是不是有什么話想對我說,而且有一瞬間我的意識好像消失了,那時候發(fā)生了什么事?”
“是你多心了?!蔽移届o地回答他,“什么都沒有發(fā)生?!?/p>
“真的?”楊暢懷疑地問。
“當然是真的,我沒有必要向你隱瞞什么,對不對?”我誠懇地回應著他的目光,他終于拍拍胸脯相信了我。
楊暢憐惜地讓我多休息,我聽話地重新躺下后,孟公和蘭嫂陪了一會兒就告辭走了。
孟公從頭到尾都很怪異地凝視著我的臉,欲言又止。我裝作沒有察覺。
這個晚上楊暢一夜未敢入眠,生怕我再出什么事。
第二天一早張警官帶來了小舅舅車禍去世的消息。我趴在楊暢肩膀上哭得死去活來,孟公和蘭嫂又趕過來安慰我,楊暢因此更不敢離開我半步,怕我做傻事。孟公和蘭嫂便義不容辭地幫忙承擔起外公和小舅舅的后事安排。
我在醫(yī)院躺了幾天,在楊暢無微不至的照顧下漸漸穩(wěn)定了情緒,三天后回到了浴場。
整個蘇家浴場除了我和楊暢再也沒有別的人。短短的兩個月,曾經住在這里的人一個一個離開了我們。舊樓空蕩蕩的,說句話都會傳來回聲。楊暢怕我觸景生情,提出暫時搬到別的地方住。我告訴他我沒事,還是堅持住了下來。
沒有人知道浴場在我眼中的變化,那些曾經四周游走的亡靈和徹夜嘶吼的養(yǎng)鬼,當我走進浴場冷冷地望著他們的時候,他們如同受了驚嚇的小獸,如今更是全部躲進浴場不敢出來。
浴場的二樓平靜了下來,我安心地住在里面,享受著楊暢的體貼和寵愛。
一頓溫馨的午飯之后,楊暢跑進廚房洗碗。我走到窗邊,感覺有人輕輕地走了進來。
“小陳雪,不對,禮貌上我應該叫你姐姐。姐姐,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敢在我的面前出現(xiàn)了呢?!蔽翌^也不回地品著龍井茶,望著窗外的風景說。
身后半晌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