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咬牙沖到橋的扶欄邊,翻身跳了下去,落在水里。
清水河的水只達到我的膝蓋,我松了口氣,往回走??墒莿傋吡艘徊?,水中猛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一個聲音從水中傳來,不停地重復著:“過橋!過橋!過橋!”
“不要!我不要過橋!”可是人已經被那手拉著,我不由自主地向橋對面的岸地走去。
當我即將絕望的時候,手突然又被什么東西抓住。我一回頭,白浴袍小女孩雙手死死拽著我,向前披落的頭發(fā)亂糟糟地拂在我的皮膚上,她正拼命地將我向反方向拉去。
她這是在救我?我不敢置信。
“橋,橋,過橋,過橋……”這是將我拉向死亡之岸的聲音。
“她就是我,她就是我,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小女孩寸步不讓地將我往反方向拖。
兩邊的力氣互不相讓,我的身體就要被撕裂了。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放開我!你們都放開我!”我尖叫。
突然一個熟悉而溫暖的聲音從天而降:“陳雪!站住!危險!快回來!”
是楊暢!
我的腦中突然嗡地一聲巨響,頭暈目眩,眼前景象迅速旋轉變換起來。
當我從眩暈的狀態(tài)恢復神志的那一刻,我發(fā)現我竟然正站在浴場高聳的天臺邊緣,并且一只腳已經向外伸出。
身后突然沖出一個人,一把攬著我的腰將我拉了回來。是楊暢!我一頭扎進楊暢的懷中。
“笨蛋!你在干什么?你想自殺嗎?你瘋了!”楊暢緊張地向我吼叫。
我抓住他的衣服痛哭失聲。
“怎么了?別哭啊,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楊暢慌張地幫我擦著眼淚。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進了死亡之門,媽媽想我死,我見到了另一個我,那個小女孩說她就是我,我還差點過了奈河橋,差點真的死掉了。媽媽騙我過橋!媽媽竟然想讓我死!為什么?為什么呀?”我語無倫次地哭喊著。
楊暢撫摸著我的臉,不停地哄著我,勸著我。
好一會兒,我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心有余悸地回頭看天臺―――我差點不知不覺跳下去的地方。我突然發(fā)現,那正是媽媽十五年前自殺的地方。
楊暢擁著我回了房間,讓我小睡一下,他默默陪在我的身邊。
后來回想那天發(fā)生的事,楊暢說,他跑出去給張警官打電話,張警官奇怪地說,網絡方面他們早就試過了,根本無法登陸。楊暢立即感到不對勁,沖回蘇妮房間時我已經不見了。他到處找我,找了好半天,他發(fā)現我竟然正站在天臺上,沖上來之后,就發(fā)生了我似乎想“自殺”的那一幕。
楊暢揉著我的頭發(fā)說:“知道你不是想自殺,我就放心了。要是你真的放棄自己,我可是不會原諒你的?!?/p>
晚飯之后,我們一家四口圍在客廳看電視。
新聞中報道,清水鎮(zhèn)一日之間竟然因為突發(fā)的瘟疫死去了將近三十個人。
我翻開托小舅舅買回的《清水日報》,在刊登的死者儀容照片中發(fā)現了幾張熟悉的面孔,都是我站在“奈河橋”上在身前和身后站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