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暢右手戴著黑曜石鐲子,便挑了一串佛珠戴在左手上。
我們正在把玩新的“防具”,孟公走到窗邊拉開簾子朝外望去:“糟糕,天黑了,你們今晚就住在這里吧,外面十分危險?!?/p>
“不行?!蔽荫R上拒絕,“今天是蘇云下葬的日子,我們不可以徹夜不歸?!?/p>
楊暢也在旁邊附和:“的確,那樣太不合禮數(shù)了。”
孟公也不強求,只說:“記住,有人在身后叫你們的名字或者拍你們的背不要答應也不要回頭,小心地上的大石頭??匆娏鴺浜突睒?,一定要避得遠遠的,到家門口拍去身上的灰塵再進門?!?/p>
要是換了一個月前,我聽到這樣的“無稽之談”絕對會一笑而過,可是此時我卻努力把孟公的話塞進了腦子里,并且問他:“我晚上總做一模一樣的噩夢,有沒有什么解決的辦法?”
孟公問:“你的噩夢中是不是有死去的親人呢?”
“有,有我死去的媽媽,可是也有一個像亡靈的小女孩?!?/p>
孟公沉思了一下,說:“夢很多都是一種提醒和預兆。以前民間有這么一種說法,不要把神像法器放在房間,因為那樣做會影響夢境,讓死去的親人無法托夢示警。但是你說親人和亡靈會一起出現(xiàn),我需要你把夢境講得更詳細,才能判斷是親人示警還是亡靈入夢。不過現(xiàn)在天色實在不早了,越晚回去你們就越危險,所以這個事情我們下次再解決。我教你一個方法,在房間墻壁上靠一只倒豎的掃帚,用木碗倒半碗水,再放入七顆飽滿無損的黃豆在床邊,再把鞋一正一反放在床邊,應該可以暫時防止鬼怪侵入你的夢中?!?/p>
我和楊暢告別了孟公,走出神公堂。
楊暢四面張望了一下:“這個清水鎮(zhèn)果然陰森森的,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孟公的影響,總覺得這里的確比我們初來的時候陰冷多了。”
“笨蛋,我們來的時候是十二月底,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月了,自然是越來越冷?!?/p>
“怎么,你還是不相信孟公的話嗎?”楊暢問。
“一半一半吧,你呢?”
“呵呵,我也一樣,一半一半,先弄清楚大舅舅的事再做定論吧?!?/p>
我們牽著手走在夜涼如水的清水鎮(zhèn)街道上。清水鎮(zhèn)已經(jīng)很多天看不到月光了,每天都是陰天,要不是路邊各家各戶透出昏暗的燈光,真就要伸手不見五指了。
我奇怪地四處看了看,最近清水鎮(zhèn)的鎮(zhèn)民好像真的多了起來,這么晚了竟然還有許多人四處游走。不過與其說游走,不如說佇立。每戶人家門口都靜靜地面向門站著一兩個人,彼此也不說話,只是一聲不吭地站著,有男人,有女人,也有孩子,雙手僵硬地下垂著,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漸漸地,我覺得不對勁,我想起蘭嫂說的那些十五年前東區(qū)燒死的亡靈,飯館中只有她看得見的亡靈。
“楊暢?!蔽沂箘拍罅四髼顣车氖?,發(fā)現(xiàn)他的手心與我一樣隱隱冒著汗,“你看得見嗎,那些平房門口站著的人?”
“我也正想問你呢!嚇死我了,真擔心你看不見?!睏顣乘闪丝跉猓拔椰F(xiàn)在總算明白蘭嫂當時的心情了,只有一個人能看到大堆亡靈,實在恐怖。”
我們倆都稍稍放下心來,繼續(xù)朝前走。
我的左肩猛然被人拍了一下,嚇得差點叫起來。只聽一個男人低沉飄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請問,你們知道蘭嫂飯館在哪里嗎?”
我剛想回過頭去,楊暢一把扯住了我:“你忘了孟公的話了?不能回頭!”
“可是有人問路,怎么辦?”
楊暢為難起來,只好尷尬地咳了兩聲:“不好意思,這位兄弟,我和我女朋友脖子出了點問題,回不了頭,哈哈!你找蘭嫂飯館對吧?別找了,她那家店這一個星期都不開張?!?/p>
“我一定要找到她,我已經(jīng)找了她很多年了,你們告訴我她在哪里?!?/p>
男人的聲音仿佛近在耳側,我突然覺得寒氣逼人,渾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