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城淡淡地說:“那是房間里。再說,我有必要跟你說這些嗎?”
“沒必要?!狈诫x惱怒地欲掛電話。
“唉……”徐海城叫住她,“幫我留意一下他的舉動,明天我會到?云的?!彼f完掛斷了電話,方離捏著電話想了又想,盧明杰會是兇手嗎?
“姑娘,你怎么坐在這里睡著了?”
方離驚醒,睜開眼睛,隨即又瞇起眼睛避開初升的紅日。一張模糊的臉晃到她的眼前,臉上的嘴巴開開合合:“睡在這里多累呀,而且會著涼的?!泵媲暗哪樧兊们逦?,長相普通,但是笑容很親切。
那人又說:“你是新來的吧?我沒見過你?!?/p>
方離點頭,懶得解釋自己不是考古隊的。她笑了笑,說:“我叫席紅芳,來幫你們做早餐的,你以后叫我芳姐就是了。”
席紅芳?方離微微皺眉,這個名字很熟耳。
“我得做早飯了,不早了,等一下我還要去上班呢?!毕t芳說完,往廚房走去。
席紅芳……”方離低低重復(fù)了一聲,忽然靈光一閃,那個指控鐘東橋強奸的女生不就叫席紅芳嗎?她霍然起身,隨即又覺得不對,那個席紅芳她見過照片,相貌姣好,跟眼前的席紅芳完全不像??赡苁峭?,中國人多,同名同姓時常發(fā)生。方離又緩緩坐下。榕樹上的麻雀落了下,在她腳邊蹦蹦跳跳地覓食。
但是席紅芳三個字在腦海縈繞不去,有關(guān)的事情都從記憶里自動跳了出來,她是91年入學(xué)95年畢業(yè)的,還有她的籍貫:?云市下塘鎮(zhèn)……想到她的籍貫,方離心中格登一聲,思忖片刻,她起身走進廚房。席紅芳正在灶前忙乎,親切地朝她笑了笑,說:“粥還沒好,你是不是餓了?”
方離嗯了一聲,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問:“芳姐,你就是這里人嗎?”
“不是,我是嫁到這里的?!?/p>
“哦,那你是哪里人?”
“我呀,老家在通天寨那邊呢?!?/p>
“那是什么地方?”
席紅芳用飯鏟指了指窗外峰巒起伏的山脈,說:“在大山里頭呢,遠著呢,因為山很高都連著天,所以叫通天寨?!狈诫x輕輕地哦了一聲,心想看來兩個席紅芳是沒有關(guān)系的?!澳窃趺醇薜竭@里了?”
“我們在下塘認識的。”
方離心里又是格登一聲,喃喃地問:“下塘?”
“對,離這里不遠,坐車兩個時辰?!毕t芳邊說邊打開一個壇子,挾出幾塊俺菜切碎,分放到小碟子里。“我有個姨媽在下塘,我高中時在下塘讀的。那時我讀書還挺好的,可惜沒考上大學(xué),否則也就像你這樣子,在大城市里讀書,然后上班。真羨慕你們呀?!?/p>
“原來你在下塘讀過書,是91年高中畢業(yè)嗎?”
“咦,你怎么知道我91畢業(yè)的呀?”席紅芳驚訝地瞥她一眼,手里卻不停,擰開煤氣灶,倒花生米進油鍋里,滋啦一聲,青煙騰起,嗆得方離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她后退幾步,問:“下塘有幾個高中?”
“就一個?!?/p>
“那……”方離遲疑著問,“班上有跟你同名的人嗎?”席紅芳疑惑地看著她,正想開口說話。方離的身后傳來盧明杰的聲音:“姐,飯好沒?”
方離錯愕地回頭,看著盧明杰,說:“她是你姐?”
“對呀,明杰是我表弟,也是他幫忙聯(lián)系把房子租給你們考古隊住的呀。”回答的是席紅芳。方離看看她,又看看盧明杰,他的出現(xiàn)恰到好處,正好打斷了席紅芳的回答。盧明杰沖方離別有深意地一笑。
方離知道很難再從席紅芳嘴里問出什么,只好默默地離開廚房。屋外的陽光已經(jīng)爬上山,明燦燦地晃了她的眼睛,她走到榕樹邊坐下,思索片刻,掏出手機給徐海成打電話:“大徐,我發(fā)現(xiàn)徐紅芳……”說話中,眼睛不經(jīng)意地掃過廚房,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盧明杰正凝視著她,莫測高深的神情。
方離、梁平四人本來打算著在曼西古墓的考古現(xiàn)象逗留一天,然后進入?云山區(qū)進行民俗民風(fēng)的調(diào)查。?云市有眾多的少數(shù)民族,住在市區(qū)里的基本已經(jīng)被漢文化同化,僅有部分少數(shù)民族村寨保存著較為完好的風(fēng)俗習(xí)慣。但那些村寨很偏僻,進出極不方便,通常得徒步翻越幾座山才能到達。所以對這幫都市里長大的學(xué)者來說,?云山區(qū)的民俗民風(fēng)考察很大程度上是體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