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生什么事?難道這個劃痕是自己的手指甲抓出來的?
回到民間基金會辦公室,有種與以前不同的感覺,可以說是陌生些,也可以說親切些。陌生是因為離開一天,這是三個月來第一次不是二十四小時呆在基金會辦公室,重新審視著它,感覺自然不同。親切是因為方離明白過來,她是無處可去,這里是她惟一的家。
放好行禮,她開始收拾去?云要帶的東西。其實也沒有什么可收拾的,無非是幾件衣物,一些資料、相機、平常的藥品。她讀書時去過?云群山考察,見識過蛇與桃花瘴的厲害,但也沒有梁平說的那么嚴重。
天稍黑時,接到徐海城的電話:“方離,你說什么我跟江美輝約會?”
“你們不是一起去看電影嗎?”
徐海城沉默著,既不否定也不承認。
方離忍不住提高聲音:“怎么,大徐,做過的事情都不敢承認呀?”
電話另一端的徐海城無奈地說:“是一起看電影,跟約會根本沒關(guān)系?!?/p>
方離嘲譏地說:“看來你對約會的理解與眾不同,即使是今天,一男一女去看電影,99%的人會認為他們在約會。”
“好了,不說這個事情,我說什么,你都不會信任我的。”
“你不是一樣不信任我?”
徐海城嘆口氣,說:“方離,為什么我們不可以心平氣和地說說話?”
“當然可以?!狈诫x響亮地回答,可是卻想不起話題,“你想說什么?”
徐海城吱唔著,顯然他也想不起話題。方離微微傷感,兩人曾是童年最好的玩伴,一起長大,常常分享有趣的事情,現(xiàn)在怎么變成這樣了?
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方離說:“大徐,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說?!睆穆曇袈爜?,徐海城似乎精神一振,方離可是很少請人幫忙的。
“你可不可以帶我去鐘東橋家里看看?”
徐海城沉吟片刻,問:“為什么?”
“大徐,你還記不記得,我提起過鐘東橋家里的東面墻掛著一個儺面具?!?/p>
“對,你還給我看過這個面具的照片,它到底有什么特別之處?”
方離說:“簡單地說,這個儺面具是目前民間發(fā)現(xiàn)的,與曼西族相關(guān)的惟一的物質(zhì)東西?!?/p>
徐海城不解地重復(fù)了一句:“惟一的物質(zhì)東西?”
“沒錯,在曼西古墓發(fā)現(xiàn)之前,有關(guān)曼西族的資料全是文字記載,而這個儺面具是我們在民間發(fā)現(xiàn)的惟一與曼西族相關(guān)的物品。它的意義,一句話,它是可以歸入‘物質(zhì)類文化遺產(chǎn)’范疇。在懂行的人眼中,這個儺面具價值非常高。所以我想請你們再仔細搜查一下鐘東橋的家里,看是否他臨死之前收起儺面具?”
“我們搜查過幾次,確實沒有這個面具。”
“那,能否讓我進入鐘東橋家里呢?我想看看有沒有其他跟曼西族有關(guān)的東西?”
“就是這個目的嗎?”徐海城猶豫不決。
方離腦海里飛快閃過于家客房墻面的劃痕,她看著自己的手,說:“當然。我保證不亂動,只是看看,行嗎?”
“好,我馬上過來接你。”
“現(xiàn)在?”方離正想表示反對,徐海城已經(jīng)掛斷電話了,半個小時后,他到方離的辦公樓下,接上她一起駛向絨花巷。
又一次站在絨花巷口,巷子里的路燈全停了,黑漆漆的一片。大街上的華麗燈光沖淡巷口的黑暗,將方離的影子先送進巷子里,青石板上一條變形的人影探頭探腦著,長長的腿、短短的上身、更小的腦袋,腦袋部分已與巷子里的黑暗接壤,乍一看像是黑暗扯著這個影子。
方離喃喃地說:“如果你望向深淵,深淵也會回望你?!边@是尼采說過的一句話,她現(xiàn)在就有這種感覺,巷子深處的黑暗在回望著自己。
“別自己嚇自己?!毙旌3堑卣f著,從車上拿出一個手電筒晃了晃,一串桔黃色光圈從灰色的墻上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