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狈诫x搖搖頭。

徐海城把香煙掐滅在煙火缸里，大步走向?qū)γ娴霓k公室，邊走邊說：“那接下去的情景你就當(dāng)沒看到?！彼麖目诖锾统鲆话讶f能鑰匙，撥弄一下，會長辦公室的門無聲無息地開了。方離倚著門口往里看，凌亂的一片，好像抄過家。

徐海城掏出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走了進(jìn)去，左摸一下右瞄一眼。

“你說當(dāng)時聽到郭春風(fēng)在翻箱倒柜，以你對他的了解，你想想他會找什么？”

方離想了想，說：“首先，他肯定不會把什么貴重的東西放在這里；第二，那東西可能體積不大，放在抽屜里的；第三，那東西應(yīng)該是他拿出來把玩過，而不是固定放在某處的，所以他才會以為自己放錯地方，一個個抽屜地找。”

徐海城驚異地看著她，說：“行呀，方離，看不出來嘛，還挺有腦袋的。”

方離樂了，說：“你就別嘲笑我了?！?/p>

徐海城笑了笑，環(huán)顧著四周，邊看邊問：“郭春風(fēng)經(jīng)常來這里嗎？”

“白天我上班時他很少來，聽樓下保安說，我下班后他會隔三岔五來坐坐，不過自從兩年月前我搬到這里來住后，晚上他就沒有來過?！?/p>

徐海城忽然停住腳步，視線定定地看著垃圾簍，片刻他彎腰撿起一樣?xùn)|西揚(yáng)了揚(yáng)，說：“你能告訴我這東西是干嘛用的嗎？”這是一個四方盒子，外面包著紅色絲絨，有點舊。大概男男女女都會認(rèn)得，這是個裝戒指或是項鏈一類的首飾盒子。

方離一愣，說：“當(dāng)然認(rèn)得，可是怎么會有這個東西呢？”

“郭春風(fēng)經(jīng)常會把弄這條項鏈，你看邊角的絲絨全磨掉了?！毙旌３谴蜷_盒子看了一眼，說：“這個盒子曾經(jīng)裝著一條項鏈，時間太久，中間都留著印子，好奇怪的造型?！?/p>

“怎么奇怪了？”方離好奇地問。徐海城走過來，將項鏈盒子遞到她面前，盒子中間的絲絨被項鏈墜子壓出一個模糊的印子，依稀是口口口口。

“富有的郭春風(fēng)在自己不常來的辦公間，放著一條價值不高的項鏈，還會常拿出來看看。這說明什么呢？”

方離說：“這條項鏈對他來說有著不尋常的意義，可能他在睹物思人?！?/p>

“沒錯，方離，你對郭春風(fēng)了解嗎？”

方離搖搖頭，說：“他是于叔的朋友，就知道這么多?！?/p>

徐海城來來回回仔細(xì)察看一番，確定再無異常狀況才作罷，他把項鏈盒子放進(jìn)口袋，說：“這個我?guī)ё吡恕Ｎ視フ{(diào)他車禍報告出來看一下?！彼呎f邊走出會長辦公室，并不進(jìn)方離的辦公室，“我先去春天鮮花店看看，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立刻通知我?！?/p>

方離將門鎖好，點頭說好。

“對了。”走了幾步，徐海城似是想起什么，回過頭來深深地看著她，說，“孤兒院的老宿舍樓快要拆掉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方離一愣，腦海里閃過那幢黑沉沉的老樓，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應(yīng)該回去看看?！毙旌３钦f的話似是叮嚀又似勸告，不待她回答，他大步地往樓梯口走去，再無回頭。

方離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思潮如涌。她在那幢舊樓里住了十三年，據(jù)說它是民國初期興建的，十分老朽。狹小的窗口令得外面的陽光只能在窗子一圈停留，即便是陽光燦爛的日子，房間里也有揮之不去的陰霾。樓梯總咯吱咯吱地響，方離兩歲時就以為它會垮掉，結(jié)果到她離開孤兒院時也沒有垮。

長長的走廊盡頭，有一間很小的房子，大家都稱它為黑房子，那是給不聽話的小孩子關(guān)禁閉用的。方離是那里的?？?。

徐海城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還能聽到他蹬蹬蹬下樓的聲音。方離收回視線，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背抵著房門，目光無意識地落在東面的墻壁上。

外面的雨停了，但依然烏云滿天。太陽藏在云后，偶而地迸射出一縷陽光，照著東面墻上的儺面具，一墻的色彩斑斕、栩栩如生。有土地公，有雨師，有獸神……在先民時期，一到儺舞大祭，我們的祖先就會戴上面具整天整夜的聚會狂歡。透過這些面具，仿佛又回到那個牛皮鼓喧騰不息、萬人癲舞的遠(yuǎn)古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