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5:反正我都讀不好。
崔永元:你現(xiàn)在拼一下我們聽聽。
觀眾5:反正讀不好。( 拼、讀 )
崔永元:接著拼。
觀眾5:反正讀不好。
崔永元:接著拼……這不挺好的嘛。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呢?
觀眾5:我是山東濰坊的。
崔永元:實際上是有一點山東口音。你覺得漢語拼音能校正你的口音嗎?
觀眾5:能。
崔永元:可以是吧,這就是它的好處嘛。我覺得其實你覺得難學,可能是有點抵觸。再來一遍。( 觀眾5拼、讀 )這次就會學了……非常好,非常好,是我認識的山東朋友里讀得最標準的。( 笑聲 )
觀眾5:加引號對吧?
崔永元:沒有加引號,真的。而且我覺得其實如果我們的課堂是這樣的就最好了,大家高高興興地上一堂課。謝謝你。再把話筒給一位朋友,你給誰,我就讓他說。你先把你這個拼一下。
觀眾6:這個嗎?
崔永元:不是,這兒的( 指觀眾的T恤衫上的字 )。
觀眾6: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崔永元:那就敢穿著呀?我?guī)湍闫匆幌拢@是那個羅馬尼亞語,“小偷”的意思。( 笑聲 )
觀眾6:我不是小偷啊。我就是想說一下小時候?qū)W漢語拼音比較有意思的一件事。老師編了一個比較好玩的順口溜,然后就是關(guān)于“ ?去點”的那個問題,就是“jqx,小淘氣,見了雨點就挖去”。這是我學漢語拼音印象中最深刻的一點。崔永元:有樂趣。
觀眾6:對,感覺特別有樂趣。
崔永元:你們發(fā)現(xiàn)沒發(fā)現(xiàn)周先生特別快樂?
觀眾6:對,發(fā)現(xiàn)了。
崔永元:性格特別好,是吧?
觀眾6:是。
崔永元:好像就是我們揣測他一生應該過得特別順當,才會這樣。
觀眾6:應該是吧。
崔永元:實際上不是。你來聽聽。周先生,您受過苦嗎?
周有光:啊?
崔永元:受過苦嗎?
周有光:我一生當中遇到兩大困難,第一個困難就是抗日戰(zhàn)爭。我是從上海就逃到四川,八年抗戰(zhàn)在四川,我搬家三十六次。一個炸彈在我旁邊炸開,一陣風把我吹出去了,掉在陰溝里面。我們那個時候都有訓練,你掉在陰溝不許動,一動日本人的子彈就要打你。我就不動,等到飛機完全走了以后,我才出來。我想我身上一定受了傷,可是摸摸沒有地方痛,我沒有受傷,旁邊的人死了。這是在四川最危險的一次。第二個困難就是“文化大革命”。十年工夫,我們不能工作,我應當是比較幸運的。因為反右最厲害的是在上海經(jīng)濟學界,我們這種人,這種經(jīng)濟學都是外國來的,所以上海的經(jīng)濟學教授是反右的重點。我到了北京換了行了,舊賬不算,所以我在無意當中逃過了一個嚴重的反右。當然我們都要住“牛棚”,我們都要下“五七干校”?,F(xiàn)在的年輕人不知道什么叫“牛棚”。小孩子問我,爺爺你干嗎到“牛棚”里面去。像“五七干?!比思腋欢?,“五七干?!比W習嘛,挺好的,不知道“五七干?!保?的學員 )實際上就是高級的勞改犯。
崔永元:他們說“干?!钡臅r候特別苦,但是您好像能苦中作樂。
周有光:“干校”對我來講不是特別苦。我容易失眠,知識分子有失眠毛病的人比較多,我到了那里,不需要動腦筋,我的失眠癥就好了。( 笑聲 )所以我說這個壞處當中也有好處。
崔永元:那小伙子指我呢,你是希望我也去“干?!?,是吧?( 笑聲 )治失眠,主要還是心態(tài),不一定每個人到那兒都能治好失眠,有的人到那兒就受不了,尋短見了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