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担?/strong>
我突然想在廣州找一份工作,就往市圖書館外的人才市場擠去。很快,一個人頭竄動的攤子把我吸引住了。
這是一個招聘各類電視人才的攤位,排了很久的隊,聊了一下,方知他們的賺錢方針是:買斷電視臺一年的某個時段,分作兩百個十二秒賣給企業(yè)做廣告,每家年收費8888,這樣,就需要很多很多的項目主管和主持人。
我只跟老板談了3分鐘,他就讓我晚上“不要走了”。結(jié)果,讓我往旁邊坐去,我一看,旁邊已有3個人,估計也是晚上“不要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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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來個人一起吃飯,每個人都來自不同的省,好些人對這么豐厚的職位和年薪都拿不準,不停地問這問那,老板隨意對答,并細致到問誰是哪個省的,就隨口報出那個省的各級官員的名字,加一些掌故。這個把戲玩過了,又要大家猜他的襯衣,有猜80元的,有猜800元的,我猜是8元一件,而且是一件只穿一天。結(jié)果,老板回賓館時就只有我一個人跟著了。
“你知道為什么只叫你過來嗎?”
我笑笑,說了個半截話:“我雖然沒有干過……”。
“哈哈!我一看你就是老手,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人沒有把騙子兩個字說出口?!?/p>
我笑了笑,就問他收費的地方聯(lián)系好了沒有。他說好了,并給我講明了怎么分成。
就在正式“錄取”要交報名費的那一天(實際已收了好幾個人的費),我借故出來了,就在半路,攔住了還有好幾個要去交費的人。
這就是我在廣州準備做騙子而又終于又半途而廢的經(jīng)歷。
?。保担?/strong>
工作很快又找到了,過程是這樣的,混門票進了人才市場,看一個小伙子交了30元錢將信將疑地得到了工作人員抄給他的一個小紙片片,于是湊上去給他商量一起去。趕到那家公司,小伙子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老板十分不快,愿理不理地說“我們早就不要人了”,小伙子還辯解是勞務(wù)市場的人收了錢要他來的,說著還把那張小紙片片拿給老板,我趕緊過去將他從沙發(fā)上拉起來就往外拖。走了幾步,我又退回來,扭了門,只支個臉進去說:有人來總是好事兒。
結(jié)果,老板就讓我留下了。
我從進入勞務(wù)市場,就對自己說,已餓了一天了,必須要在一個小時之內(nèi)美美地吃一頓,結(jié)果,基本上沒有超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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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老板是做廣告的,我跟他解釋了自己的工作能力,他也不勉強,就給我分些奇奇怪怪的工作做。這個我很在行,什么分析廣州賽馬會的特點,老板的個性愛好,設(shè)定讓他10秒鐘內(nèi)對你感興趣的步驟,等等??傊且O(shè)計得天衣無縫了,才去敲門拉廣告。
?。保担?/strong>
我的臨時老板告訴我,在廣州掙錢,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你要對錢懷有刻骨的仇恨;一種是要對錢有與生俱來的發(fā)瘋般的喜愛。這兩樣我都沒有。老板說,那你就基本跟這個社會脫節(jié)了,好歹你都得養(yǎng)成其中的一種習(xí)慣。
?。保担?/strong>
我曾在成都一個小區(qū)發(fā)現(xiàn)很多斷腿,而在廣州的石牌,我有次在一個飯館里吃飯,居然發(fā)現(xiàn)了有5個人的手都有問題,有的是手臂斷了,有的是指頭被截得少一只或短一大截,一問,都是曾在鞋廠里做工的,手被整個吞沒了是因為受了傷被截肢的,手指受損是因為每天要接觸強腐蝕的粘膠,長年浸在里邊,看著手指就一點點被爛空了……
我聽得差不多要窒息了,吃了飯就轉(zhuǎn)身往他們說的石井鎮(zhèn)走,我想去那里看看他們說的一家挨一家的做鞋的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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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石井鎮(zhèn)要從挨火車站不遠的公交汽車總站去趕,車不知拐了多少彎,有一陣子,完全像是在陽臺搭成的涼棚下走似的―――這情況在許多城中村都差不多,沒有規(guī)劃,隨意修房,可以互相朝對方的房間里吐痰,一齊把臟東西往下扔,于是走著走著,可能就踩著了一只避孕套。
?。保叮?/strong>
我很快就找到了石井鎮(zhèn),隨便走了走,看準了其中一家鞋廠,就往門衛(wèi)室去,要保安把人事處的人給我找來。
處長來了,我趕忙拿出一封信,說是他的一個同學(xué)給他寫來的,要他幫忙照顧照顧我的工作。處長接信十分吃驚,問我這個同學(xué)是哪個地方的。我也裝著十分吃驚的樣子,不是武漢大學(xué)嗎?你不是武漢大學(xué)的嗎?那處長尷尬地笑笑:我不是。我就裝出十分尷尬的樣子:是嗎?怎么會弄錯了呢?他還給我說了,找你絕對沒有問題,說你同學(xué)時就是一個很喜歡幫忙的人……
這個過程并沒有持續(xù)多久,我就“將錯就錯”地讓他把我“收下了”,并按我的意思,到最艱苦的一線去“糊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