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下午,在一處水榭邊下了轎,阿靖遞給她一只小小的鈴鐺,說道:“任飛揚大約還在練劍,等會你自己進去――如果話說完了,就搖我這個小鈴,自會有人帶你出去。”
看著她離去,風砂心中一陣茫然。
水榭上清風徐來,蓮花盛開,她獨自一人立在九曲橋上,竟不知何去何從。
在她內(nèi)心深處,其實仍在極力地逃避與任飛揚再次相見,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明知這可能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見,明知道是自己影響和扭轉(zhuǎn)了他的一生,心里便有了說不出的畏懼和逃避。
風砂在水榭外怔怔站著,不知過了多久――
突然,一道極為耀眼的白光如電般閃過!
如此的凌厲,如此的殺氣逼人,風砂大驚之下,不由退了一步,同時心中卻是一怔――這一劍,卻似在哪兒見過一般,同樣的殺氣和同樣的凌厲。
“唰!”地一聲裂帛,白光劃過之后,水榭四面上的輕紗齊齊落地!
然后,仿佛是散架一般,整座水榭忽然崩潰了,所有柱子都傾斜著向外散落,轟然坍塌,濺起了一片池水。那一劍,居然能有如此的氣勢。
“好了,這招‘地獄雷霆’終于算是練成了!”水榭中,一個聲音狂喜地低呼著。
聽得那個聲音,風砂瞬間抬頭。
在空空的水榭中,她一眼就望見了那紅得刺目的披風――
任飛揚。
他正滿臉狂喜地低頭看著手中的劍,不停地輕輕振動手腕,試著各種力道和方向。那一頭黑亮的長發(fā)依舊垂在他肩頭,襯著火紅的披風,似乎什么都沒有改變――只是,他整個人似乎都有些陌生,陌生得讓風砂一時不敢叫他。
不經(jīng)意間,任飛揚終于也抬起了頭,正看見水榭外的風砂,不由呆住了。
這短短一剎間的凝望,仿佛是過了千萬年。
終于,風砂遲疑著輕喚了一聲:“任飛揚?”
她的聲音仍帶了些試探與不確定,可任飛揚卻朗朗地笑應:“風砂,怎么是你?你怎么來了這兒?好久不見了!”
他從水榭中走了出來??刹恢獮楹危匆娝松蟻?,風砂卻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這一步,是在多么微妙復雜的心情下踏出,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只微微退了一步,她便立住了身。然而任飛揚卻停下了腳步,明朗的笑容一時間也隱了下去。他不再走近,就在十多步開外站住了腳,笑了笑:“這幾個月,你還好吧?”
“還好。”風砂輕輕應著,目光卻黯了。
任飛揚顯然已覺察出了她剎那間的退縮――可這個飛揚任俠的少年一貫大大咧咧,原本不是一個觀察入微的人啊!他變了,連笑的時候,眼睛都同樣是不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