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對于任寰宇的為人,世人卻一直臧否不一。
因為軍隊無糧,便只有從戰(zhàn)爭中不斷掠奪糧草;而因為俘虜難安置,任寰宇下了死命令:靖海軍一律不受降,所有俘虜格殺勿論,所有獲得的財帛按戰(zhàn)功大小,就地平分。
“靖?!倍制斓教?,海面血紅,從倭寇到流落海上的貧民一無幸免。
而任寰宇本人雖然驍勇善戰(zhàn),謀略過人,但對于攫取財富卻也毫不手軟。每次滅了一股倭寇海盜之后,他都要率先將最珍貴的財富和最美麗的女子占為己有。短短數(shù)年間,便從一個貧苦少年蛻變成了海上暴君。
因為嗜殺和斂財,他在海上獲得了“海閻羅”的惡名。
甚或,海上的漁民都將這個“濤生將軍”,和南海上那個惡名昭著的海盜頭子相提并論――傳說中,那個海盜頭子有著魔鬼的眼睛:一只眼睛湛藍而另一只漆黑,他是“鬼”的化身,同樣嗜血而冷酷,在無邊的南海疆域里他是至高無上的霸主,凡是路過的船隊無一幸免。
這樣的對抗持續(xù)了十年,靖海軍在戰(zhàn)斗中不斷強大。東海沿岸的倭患終于慢慢平息,恢復(fù)了以往的太平局面。獲得官府許可后,漁民們遷回了原地,在任寰宇的主持下,太平府東海修建起了一座大堤,用來阻擋海潮,圍合出一個可停泊上百艘漁船的港灣,命名為“綠楊堤”。
太平府里再度有了揚帆出航的船隊,漁民們有了生路,生活也重新安定起來。
任寰宇鎮(zhèn)守太平府數(shù)年,戰(zhàn)功彪炳,數(shù)次得到朝廷封賞。
然而,他在一方為王的日子也過的不長。因為朝廷怕一介武夫在東海擁兵自重,養(yǎng)成禍患,最后下詔令其入京城,被封了工部尚書。
然而,叱咤海上的將軍卻不擅于弄權(quán)。不同于海上帶兵時的所向披靡,任寰宇在帝都那個不見硝煙的戰(zhàn)場上節(jié)節(jié)敗退,遭到了朝中文官的排擠,逐步被奪去實權(quán)。雖然靠著昔年功績,再加上不惜重金賄賂重臣得以自保,也不至于獲罪,但一生勇武的將軍失去了用武之地,卻終于郁郁老死帝都。
死前握著夫人的手,叮嚀她帶領(lǐng)家人扶柩返鄉(xiāng),扎根于太平府,不必再回到京城。
于是,任家一家返回了故鄉(xiāng),按朝廷恩寵在村口建起了尚書坊紀念先人。
而這個高大精美的牌坊,也成了這個小村子里最顯眼的標記。這些年來,無論有什么大事,村民都會自動聚集在坊下商議,而每次大小集市也都在尚書坊旁。
“海瓜子!新鮮的海瓜子!”尚書坊旁的樹下,一個瘦弱的小女孩蹲在那里,在初春的寒風中瑟瑟發(fā)抖,守著一籃子海貨,用怯生生的聲音叫賣,“先嘗后買,不鮮不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