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站是喝咖啡，他同于太太說：“你們?nèi)粢缚柑?，盡管叫我好了?！?/p>

于太太忙不迭道：“不敢當不敢當?！?/p>

展翹忽然問：“這里可似君子國 ”

年輕人笑起來：“新移民若只顧花錢，對其他事不聞不問，那當然處處是君子國。”言下有余音。

于太太點點頭。

歸家途中，她輕輕對子女說：“若你爸爸也在這里就好了?！?/p>

兩個小的默然。

一進門，看見大哥展翅撲出來。

展翹喜極而泣。

于太太問：“你怎么忽然來了 ”

“有一位葉律師托人送了兩張飛機票給我，叫我馬上動身。我見一連三天長假，便過來探訪。”

展航一怔：“兩張飛機票 ”

轉角出來一個少女，展翅拉住她的手：“媽媽，我的女朋友徐列華?！?/p>

大家十分意外。

葉律師比家人更早知道他有女朋友，真厲害。

徐小姐大方客氣，相貌端莊，可是弟妹仍恍然若失。

馬利亞忙收拾客房招呼客人。

于展翅說：“我對安排感到滿意?！?/p>

于太太不出聲。

于展翅又說：“弟妹已得到很好照顧?！?/p>

于太太輕聲問：“徐小姐家里是讀書人嗎 ”

“不，徐家做生意，生產(chǎn)電子零件?！?/p>

于太太點點頭。

“列華只有一個弟弟，喜愛藝術，對家族生意不感興趣，將來，那生意就是我們的?！?/p>

于太太抬起雙眼。

大兒言行舉止好不陌生。

于展翅志高氣昂：“徐家家長努力邀請我畢業(yè)后加入他們?！?/p>

展航不說什么，在大哥眼中，名同利占很重要地位，但人各有志，他仍是他們好大哥。

展翹覺得大哥好像比從前疏遠，現(xiàn)在，他拿到食物先照顧女友，聽到笑話也立刻轉述給愛人，母親與弟妹都退到較次要的位置上去。

他的至親不再是家人，而是伴侶。

晚上，他與展航同房，展航把床讓給他，自己用睡袋。

展航問大哥：“你會很快結婚嗎 ”

展翅沒有回答，他的鼻鼾輕微響起。

于展翅很快會有他自己的家，這里，不過是他的歇腳處，展航十分悵惘。

三天后大哥同女朋友走了。

展翹感慨地說：“你看，好不容易供他讀書，長大成人了，現(xiàn)在眼中只有女朋友，將來你也必定這樣，只剩下我陪伴母親?！?/p>

展航說：“我們不要纏住大哥?！?/p>

“想到幼時，他接我們放學，教我們倆功課，真不明白，為什么弟妹要讓路給一陌生女子?！?/p>

“那是他將來的伴侶?！?/p>

“不講了?！闭孤N有點生氣，“他這次回來三天，我們都說不上十句話?！?/p>

將來，于展航也會這樣嗎？不不不，一定不會，他不會刻薄女伴，可是，家人也很重要。

母親真是好母親，她說：“只要你們快樂，我就安慰滿足?！?/p>

葉律師來訪，把賬目清清楚楚交待過。

然后，她閑閑地說：“徐家在南洋富甲一方?！倍颊{(diào)查過了，“徐小姐性格溫文可愛，我料他們很快會結婚?！?/p>

于太太不出聲，她已經(jīng)明白，至愛的人要離去，她無力挽留。

“于太太你應該高興。”

“他會到新加坡發(fā)展吧。”

“是，總經(jīng)理的位置在等著他?！?/p>

于展航終于忍不住問：“葉律師，你怎么都知道 ”

好一個葉慧根律師，面不紅心不跳，微微笑：“道聽途說呀，徐家那么出名，江湖上當然有小道消息?！?/p>

展航覺得她說得有理，不能再有懷疑。

葉律師每個月都來于家，她很快成為他們母子的好朋友，無話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