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放學，接不到展航，于太太停好車子，走入教室看個究竟。

只見展航坐在教室里，衣服臟，眼鏡爛，嘴角流血，一個小女生坐一旁流淚。

分明是打過架了。

于太太心中有氣，她知道這種事遲早會發(fā)生，但不是現(xiàn)在，應(yīng)起碼十年之后。

老師迎上來：“于太太，你來了。真好，剛想聯(lián)絡(luò)你呢?！?/p>

于太太有點羞愧：“發(fā)生什么事 ”

“一個低班學生在秋千架上下不來了，驚慌大哭，幸虧于展航上前拉住，可是卻叫小同學的腳踢倒在地，不過只是皮外傷，沒大礙?！?/p>

于太太松一口氣：“可是，”她看著那流淚的小女生，“王冬梅，你為什么在這里哭？”

“呵，她特地留下陪展航?！?/p>

于太太嘆口氣：“來，展航，我們回家去。”

姐姐展翹大笑說：“展航學做英雄。”

哥哥展翅說：“展航手腳不夠敏捷，我建議展航兼學合氣道。”

于太太說：“他正學小提琴，雙手要好好保護?！?/p>

“那么學劍道。”

“都是東洋人的玩意兒，不適合我們?nèi)A人?！?/p>

正在練空手道的展翅不以為然：“那么由我教展航?！?/p>

展翹不服：“哈哈哈，就你那三腳貓?！?/p>

展航的嘴角腫了好幾天。

他救下來的那小朋友的父母充滿了感激，親自來探訪，送鮮花、糖果。

“于展航仿佛沒有缺點?！?/p>

于太太嚇一大跳：“千萬別這樣講，所有十歲男孩有的缺點，于展航也都有?！?/p>

“可是，他年年考第一?！?/p>

“小孩讀書成績好一點也是應(yīng)該的?！?/p>

“于太太真謙虛，我得向你學習。”

送走了他們，于太太吁出一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展翹嘩然大叫：“媽，展航破壞我的化妝品。”

于太太放下心中大石，太正常了。她并不希望孩子是天才，或是一個完人，平凡最好，平凡是福。

到展翹房間一看，只見小小梳妝臺上亂成一片，口紅折斷，胭脂撒在地上。

“展航你在什么地方 ”

他嘻嘻笑著出來。

“這是怎么一回事 ”

“報復(fù)姐姐罵我蠢。”

“她為何罵你 ”

“她怪我霸住電話線。”

“你在同誰說話 ”

“我教王冬梅做分數(shù)題?！?/p>

是該這樣，最正常不過，做柴米夫妻勝過神仙眷屬，孩子健康活潑比天才洋溢重要。

晚上，于氏夫婦在看賬單。

于逢長對妻子說：“這個擔子，還需背十年?！?/p>

“不知不覺，展翅快進大學?！?/p>

“叫你委屈了，像樣的首飾都沒一件?！?/p>

于周容藻溫柔地答：“可不是，十指禿禿?！?/p>

“不好意思。”

“總不能將孩子們的大學學費換戒子戴?！?/p>

他倆笑了。

“真未想到撫養(yǎng)三個孩子費用如此龐大?！?/p>

“而且都還是一般消費，并沒有任何貴族化開銷。”

“真可怕，壯志都消耗在生活必需品上?！?/p>

“稍有差池，孩子們一定吃苦?！?/p>

“老牛，咬緊牙關(guān)上吧?！?/p>

這番話叫三個孩子聽見了。

三人悄悄舉行會議。

展翅說：“都是展航累的，他三個月就得換一次鞋，我的腳早巳定型?！?/p>

展翹提醒他：“之前呢，我記得你半年就需換一批長褲，全部吊腳?！?/p>

展翅吐吐舌頭：“我會遲婚，好好享受十年八載，才背起家庭負擔。”

展翹說：“我會督促丈夫勤力工作，供養(yǎng)婦孺?！?/p>

展翅笑：“祝你幸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