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好了,你可以留下多陪我會,索性等品禛回來讓他送你。”
她眼中流露的真心歡喜倒叫馬黎雅不好再拒絕,轉身看,墻上隨掛著一輯輯宋恩慈各處游走的照片。
“真好,你年少時就走過這許多地方?!?/p>
“我倒情愿留在國內讀書,中國又不是沒有好學校。不知怎地那會品禛一定要我出去見識見識,逼著人家希臘語、法文、騎馬、高爾夫、芭蕾、大提琴學了一大堆,不過都是蜻蜓點水,淺嘗輒止,根本沒法把任何一門功夫練得精湛好騙人。”
有錢小姐的煩惱!恐怕人人都想走遍全世界,可要積蓄到幾時?又何來這大把閑暇時光?但因希望渺茫故而越加憧憬。馬黎雅笑了起來,忍不住脫口道:“僅是蜻蜓點水,已不知叫多少人羨慕了?!?/p>
“那是他們不知道。我頂不喜歡高爾夫,盯著個小球打來打去,還非得逼著人氣定神閑的,不知比小時玩打玻璃彈子無趣多少。其實那些我統統都不喜歡。”說話時,宋恩慈神情倒是極認真。
“我小時倒是常?;孟胱约菏莻€吉普賽人,可以到處流浪。長大了才知道原來有個溫暖的家,有個愛你你愛的人相伴已經是太奢侈?!瘪R黎雅長長吁出一口氣。
這回,宋恩慈只是微笑,有一陣,她刻意忙碌,整個歐洲,從南到北,不停的游走,再美的風景也只剩平淡。
斯德哥爾摩,布拉格,維也納,阿姆斯特丹又有什么不同?最想念的仍然是那個人,是家中姆媽燉的那鍋熱騰騰的雞湯。
“黎雅,我倒想起樁在法國的趣事。那兒一般骨頭是不賣的,售貨員以為我是買來喂狗的,每次都把幾斤骨頭包好,貼上‘狗料’標簽相送。他們也不知魚頭湯有多鮮美,不管多大的魚頭一概丟棄,我要時,
她們又以為是當‘貓料’,便笑瞇瞇地把魚頭包包好,貼上“垃圾”字樣標簽。心里雖有些‘委屈’,可到底不花錢得著美味,對外也不能算‘辱國’言行,所以我得意的很呢?!彼味鞔劝缌藗€鬼臉,哈哈笑。
逗得馬黎雅亦笑了出來?!斑@些法國人平日精明,也有犯傻的時候,那都是些多美味的東西啊。”
倆人如閨蜜般舒適地笑談著。
對宋恩慈來說,簡單的馬黎雅就像透明一般,更何況她已從鐘欣那知道了一切。
馬黎雅家境普通,是名幼兒音樂教師,于教堂偶遇宋品禛。
仿聊得興起,宋恩慈隨意在黑白鍵上彈出輕快曲調,巴赫的小步舞曲?!皬那皨寢層脖浦范G練琴,可他寧可挨打都不肯練,只學會了這首我教他的小步舞曲。”
“怪不得他很喜歡聽。”馬黎雅喃喃道,回過神,連忙道:“品禛說你們第一次見面就很投緣,自小感情非常好?!?/p>
哈,大約他怕她重操舊計,竟搶先都告訴了黎雅,宋恩慈心底嗆笑,面上卻狀若無事地說:“那時我最喜歡彈的是‘哆啦A夢之歌’,趁媽媽不在,強逼著他一遍遍聽?!毕肫鹉菚r他皺眉痛苦樣,恩慈忍不住咬唇笑。
馬黎雅一下變了面色,MD里只錄有兩首曲子,另一首便是哆啦A夢,大男人聽此曲,曾讓她私下偷笑不已,原來它的彈奏者在此。
風摧得窗外的樹無可救藥地禿頭起來,室內靜極,空氣里浮起了層淡淡的霧氣。
“哦,我忘了還有事。”馬黎雅皺了皺眉,如才想起般?!罢娴囊吡?,這些,謝謝了?!彼龘P了揚唱片。
這次宋恩慈并未再強留,甚至馬黎雅婉拒了司機的相送,恩慈亦只是笑笑,目送她離去。
強撐了大半天已令她筋疲力盡,宋恩慈依著窗臺一動不動。
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無意看見鐘欣皮夾一角藏著張宋品?的證件照,放得那樣小心。事后,恩慈并未于一人提及。
她想,也許這便是多年來鐘欣忠誠又勤懇卻甘心只做秘書的隱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