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員報完站名之后,丹諾走下火車,向這個由普爾曼在一片500英畝的閑置草地上建起的小鎮(zhèn)走去。來到小鎮(zhèn)的中央大道,丹諾看到,街道的中心是鮮花盛開的花壇,人行道兩側是高大濃綠的樹木,一片片被綠地環(huán)繞的紅磚住宅小區(qū)整齊干凈。丹諾不明白,住在這樣一個烏托邦般的世界里,工人們?yōu)槭裁催€要舉行罷工,還要反抗他們慷慨的雇主呢?
為了解答這個疑問,丹諾走進了普爾曼為工人建造的圖書館。他跟圖書管理員談了幾個問題之后就明白了,普爾曼為他的工人精心挑選的這些書籍,年租借費是如此之高,以至于全城5000戶居民中只有250戶能借得起。盡管圖書館冷冷清清,但和氣勢宏偉的教堂一側的牧師公寓比起來,這里的人還算是多的,牧師公寓則干脆緊閉大門,鐵鎖高懸,從未嘗過有人來居住的滋味,因為那些被請來布道的新教神父根本繳不起普爾曼收取的65美元的租金。
丹諾在紅磚房子住宅區(qū)隨便敲開了幾家家門,先自我介紹是美國鐵路工會聘請的律師之后,除幾個因在車間值勤不在家的男人外,其他工人都無拘無束地跟他交談起來,他們的妻子就站在他們身后,懷里抱著小點的孩子,身邊跟著大一點的。這么簡單地一看,丹諾心里就明白了,普爾曼鎮(zhèn)美麗虛假的外表,是精心設計出來專門給那些漫不經(jīng)心的參觀者看的。事實上,房子造價低廉,房間又小又黑,一點也不通風,屋里的設施只能滿足最基本的需要。為了節(jié)省水管,每棟房子只有一個水龍頭;一般都安在廁所,得用水桶把水提到別的房間去。盡管普爾曼鼓吹他的小鎮(zhèn)“大方慷慨地提供了一切能給人帶來清潔衛(wèi)生的設備”,但沒有一所房子安裝了浴盆。
普爾曼的工人租住這樣的房子,要比在臨近社區(qū)租同樣條件的房子多付25%的租金,但是,如果他們想在普爾曼的工廠工作的話,就必須租住他的房子。房租由普爾曼銀行從工人的工資里扣除。如果房子在工人搬進來之前需要修理,普爾曼公司就先墊付修理費,然后再從工人的工資中扣回。工人在普爾曼的工廠開始工作前必須簽訂一份租約合同,上面規(guī)定:工人須付全部的修理費。丹諾拜訪過的工人告訴他,他們每一家都得再留一個房客,不然就付不起房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