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將手一招:“快跟我來,這邊走!”說著將身一轉(zhuǎn)往密林間奔去。
許仙緊跟她的身后,盡量放輕了腳步快跑。
兩人沿著一道山溝向下,才跑五十丈,就聽身后有人吶喊:“那小子逃了!你們還打個什么勁?還不快追?”
隨后有人笑道:“方圓百里都是山區(qū),看他能逃到哪里去? 別說是他,就算換成他師傅來,也休想逃脫我們五派的聯(lián)手合擊?!?/p>
然后又有一陣“嘿嘿”輕笑:“不要追那么急嘛,先給他逃開十里,我們再追不遲,那樣才有趣?!?/p>
許仙聽得腳都軟了。少女迫不得已只好伸出一臂搭在他的腰間,提了他疾馳而去。
許仙感覺自己如同騰云駕霧一般,沿著山溝飛身而下,一頭栽進(jìn)山下的青弋江中。
他從百丈懸崖凌空落下,早已被摔得七葷八素,不辨東西。
河水直灌耳鼻,他只能閉了眼睛順?biāo)?,同時也將自己的小命交給了身邊的少女。在他心中,總覺得這位向來在關(guān)鍵時刻出現(xiàn)的少女,應(yīng)該是上天派來的救命神女。
少女怕他在水中憋壞了,順手折了根蘆管插入他的口中,然后拖著他在水下逆流而上。
河水冰冷,寒徹骨髓,許仙要不是服了大劑量的五石散,恐怕早就凍僵了??v然如此,他也被凍得渾身發(fā)抖,牙齒咯咯直響。
水底潛行了兩三里,少女貼著對岸的巖壁從水中探出頭來,回頭望了望云霧繚繞的山峰,發(fā)現(xiàn)只有三四人剛剛抵達(dá)江邊,而且不約而同往下游尋找去了,并沒有一個人向上游追過來。于是她略微放了點(diǎn)心,隨即一手提了許仙,一手撥開碧波,如同魚兒一般向前游去。
時候不大,已經(jīng)在水中行了二十余里,眼見許仙面色發(fā)白,實在挺不住了,少女迫不得已只好拖了許仙上岸。上岸之后,她又提著許仙疾走十余里,終于在一處山高林密之所找到個無人的山洞,這才停下腳步,輕輕將許仙放在地上。
許仙被江水泡了小半個時辰,又在冷風(fēng)中受了涼,渾身上下凍得跟冰棍一樣,只剩心口部位還有些熱氣。
少女剛才面對眾人的圍追夷然不懼,此時看到許仙不妙卻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她環(huán)顧四周,看見洞口附近堆滿了樹枝枯柴,于是忙去撿了些進(jìn)來,隨后摸摸許仙的包裹,找到了火石。然而手捧火石,她卻猶豫著停了下來。
她輕輕敲打火石,卻不敢真的點(diǎn)燃,不知道是怕濃煙冒出被人發(fā)覺,還是害怕點(diǎn)火時燒了自己。
她一下一下輕擊火石,看樣子像是從來沒有擺弄過這玩意。
對于一個正常人來說,沒有玩過火并不要緊,只要嘗試一下就行了。對她來說,心中的交戰(zhàn)卻遠(yuǎn)非常人可比,那是一種劇烈地掙扎,不亞于面對刀光劍影:“五行屬水,我最怕的就是火,冤家,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正當(dāng)她咬緊牙關(guān)準(zhǔn)備用力敲擊火石的時候,忽聽許仙咯咯顫抖的牙齒縫里冒出幾個字:“五……五……石散……”
少女沒聽明白,連忙側(cè)耳仔細(xì)再聽,這次又聽見幾個字:“我的……包裹……藥……”包裹兩個字很清晰,少女聽明白了,于是趕緊打開包裹尋找。
許仙的包裹很簡單,除了兩件破舊的衣服、幾兩散碎銀子之外,就是一個又一個牛皮紙包裹的小包。
少女打開一個小包,發(fā)現(xiàn)里面是些濕漉漉的泥土一樣的東西,仿佛蚯蚓爬行留下的痕跡一般,不禁皺了皺眉。
可是耳邊又傳來許仙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五……石……散,拿,拿給我……吃……”
少女沒有法子,只好把那泥土一樣的東西用手揉捏了一下,形成一個小小的泥丸,放入許仙口中,然后心情忐忑地在旁瞧著。
服下泥丸之后,許仙的狀況稍微好過些,咯咯直抖的牙齒相互敲擊的聲音小了些,不過渾身上下還是一片冰涼,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完全溫暖起來。
少女不愿久等,當(dāng)即又打開兩個小包,捏了兩個泥丸塞入許仙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