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在小姐身后,看見她到哪兒去了?”祝公遠(yuǎn)提高了聲音又問一遍。
結(jié)果銀心還是沒有吱聲,那樣子就跟沒有聽見差不多。
這時候祝夫人終于趕到了,著急之下對著銀心就是一耳光。
這下銀心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哇”的一聲哭出來,口中叫道:“小姐鉆到墳里去了!小姐……她掉下去了!”
祝公遠(yuǎn)望著堆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墳堆,喝道:“胡說!墳堆也能鉆進(jìn)去?你是真傻了還是咋的?”
銀心翻來覆去就那兩句話:“小姐掉下去了,小姐鉆到墳里去了!”再問別的什么也不知道,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
祝公遠(yuǎn)被她說得心中七上八下,圍著小山轉(zhuǎn)了一大圈,也沒找到英臺的影子,回頭看時,卻見祝夫人正抱著英臺的墓碑涕淚連連,一邊哭一邊叫:“我的兒啊!都怪娘狠心……是娘把你往火坑推……該死的馬家狗賊,眼見我女兒死了,也不去拉!還這么草草掩埋!這是人做的事嗎?老頭子,你過來看看,這土還是新的……”
祝公遠(yuǎn)眼瞅著不但墳是新的,就連墓碑都刻好了,心中不由得信了大半。想想女兒看樣子是死了,他極為懊喪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會兒想罵不聽話的女兒,一會兒想罵狼心狗肺的馬文才,最后兩者都沒罵出口,只能狠狠地抽自己耳光,一邊抽一邊自責(zé):“都怪你這該死的老混蛋!要不將女兒送入書院讀書,哪會出這種事?送去讀書也倒罷了,明知道英臺性子要強,卻偏要讓她不順心……”
幾個家人見了,急忙上前勸慰。
正在這時,眾人腳下的土地微微有些顫動,面前的土墳中間忽然開了個不大的口子,從墳里撲簌簌飛出兩只蝴蝶來,一前一后,一黃一白,足有手掌那么大,上上下下,飛到墓碑上逡巡了一下,然后到祝公遠(yuǎn)和夫人頭上繞上一個圈。
那些家人見了,齊齊的喊道:“好大的蝴蝶!”
祝夫人也看見了,當(dāng)即大聲叫著:“英臺!那是英臺我兒!那只白色的蝴蝶就是她,跟她胸前的玉蝶一摸一樣!那黃色的……該是山伯了……好孩子……”說著說著,眼淚不停流下來。
祝公遠(yuǎn)并不相信活人竟能化成蝴蝶,可是眼睜睜看著蝴蝶從墳堆里鉆出來,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只能站在那里默默地望著。
那對蝴蝶好像能聽懂祝夫人的說話,圍著她展膀飛了幾圈,然后越飛越高,飛過樹頭,消失不見了。
雖然已是深秋時節(jié),江南的天氣并不冷,尤其是正當(dāng)午后,太陽暖暖地照著,金風(fēng)徐徐吹過,那種乍寒還暖的感覺,說起來很是別致。
藍(lán)天白云之下,兩只蝴蝶正在輕展雙翼比翼齊飛。他們飛過一道又一道小河,飛過一重又一重山巒,飛得那樣的自由自在,那樣的無拘無束。
無邊幸福的感覺洋溢在天地之間,匆匆如飛的時間也仿佛凝固了。不知何時,英臺的聲音響了起來:“梁兄,九龍墟真的是大禹的墓?”
話音剛落,山伯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那不是大禹的墓,而是他閉關(guān)修煉的地方。里面有一個陰氣逼人的地眼,據(jù)說適合練功有成的人修煉玄陰之氣。整個九龍墟周遭都被極其復(fù)雜的大陣封閉了,里面的空間很大,你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p>
英臺的聲音又道:“我說怎么有些奇怪:墓內(nèi)裝飾得金碧輝煌,就像一個華麗的地宮一般,偏偏又是那么的寒冷,跟普通地窖里冬暖夏涼的感覺完全不同。”
“是啊,我一進(jìn)去就被凍僵了!要不是及時將魂魄移居于玉蝶,恐怕再也見不到你了!那樣很可怕,就像埋在地底的青蛙,只有等到九龍墟被毀的那一天,或許才能醒上片刻,然后跟著九龍墟一起毀掉?!?/p>
英臺忽然道:“梁兄,你說我們的肉身放在那么寒冷的地方,能不能保存很長時間?是不是將來還能用?”
山伯答道:“據(jù)說保存千年沒有問題,再長就不知道了?!?/p>
“又是據(jù)說,據(jù)誰所說?你在里面看到什么了?有活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