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濟大喜,當(dāng)晚設(shè)宴為他接風(fēng)洗塵。
吃飯的時候,福濟感嘆:“老弟肯出山相助,又讓老哥躲過了一場劫難?!崩铠櫿乱姼捳f得蹊蹺,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江忠義小聲道:“大人有所不知。勝帥被上頭調(diào)赴山東,和軍門即將來安徽統(tǒng)籌規(guī)復(fù)廬州軍務(wù)。撫臺大人聽人說,和軍門行前,已上折懇請朝廷,準(zhǔn)其幫同辦理安徽團練事宜。”
福濟憤憤地接口說道:“和春的胃口倒不小,來安徽接替勝帥也就是了,還要奪走本部院手里的團練大權(quán)!本部院沒了團營,不是失去安徽的半壁江山嗎?少荃這回明白了吧!本部院奏請上頭度情起復(fù)你老弟,就是要和春死了在安徽辦團練的心。上頭既然放本部院做安徽巡撫,安徽的事情,自然要本部院點頭才行。和春是個什么犢子,他還沒成氣候,倒先打起團練的主意了,呸!”
當(dāng)日席散,巡撫衙門又接到兵部火速傳遞的火票,通報軍機處又從江南大營向榮所部,抽調(diào)總兵吳全美一部兩千人趕赴廬州城下,會同和春、福濟,圍剿廬州粵匪。咸豐帝調(diào)各路人馬于廬州城下,意在全力收復(fù)廬州,再圖安慶。
汪海洋把情況緊急通報給翼王石達開。石達開卻不想把廬州作為較量場,他要把戰(zhàn)場擺在別處。石達開讓人把天國繪制的安徽全省地圖鋪在書案上,然后一邊喝茶,一邊圍著書案走來走去,目光終于在廬州與舒城之間的肥西停住。他知道,和春不同于福濟。福濟是庸人,和春則是清廷比較倚重的領(lǐng)兵大員,擁兵過萬,實是天國勁敵。
石達開決定把和春的墓地選在肥西。
同年八月中旬,一支五千余人的太平軍隊伍橫空出現(xiàn),迎頭撲向和春。和春久經(jīng)沙場,一貫小心從事,從接到圣諭日起,率勇只揀荒涼人煙稀薄處走,成龜步向廬州推進。一連幾日,果然得計。和春自是暗中得意。太平軍突然出現(xiàn),和春不想交戰(zhàn)本想繞開,后經(jīng)暗探稟報,方知只有五千余人。和春野心陡長,便想一口吃掉敵軍后再移師廬州。
和春號令三軍整裝,又重新編練隊形,這才迎敵。
雙方戰(zhàn)于一條小河流旁。激戰(zhàn)三晝夜,太平軍敗退。和春見對方兵寡,于是放膽率軍猛追,定要功成。太平軍行動遲緩,跑跑停停,直跑向肥西的一處密林里又回頭來戰(zhàn)。和春不知是計,提軍奮力趕將過來。雙方此時已皆成疲師。副將銜叔杰提醒和春:“軍門大人,卑職看長毛此次潰而不亂,跑而不慌,莫非是用的什么詭計吧?”
和春不以為然,自負地說道:“這正是長毛的高明之處。彼愈敗,其膽氣愈壯。你想想,已故周帥,不是就總著他們的道兒嗎?本官偏不讓他得逞!”
叔杰又道:“大人容稟,卑職大膽以為,長毛敗退,本該逃進廬州或舒城才合道理,如今他們舍兩城不入而直奔肥西,可不是怪事嗎?”
和春笑道:“長毛此計,瞞得了別人,卻瞞不過本官的一雙亮眼。天下人都知道,本官奉上頭旨意,就是來收復(fù)我廬州的。他此時逃進廬州,不是自投羅網(wǎng)嗎?長毛料我不會舍廬州而去追他,我偏追他,追得他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他也不賒上二兩棉花紡(訪)一紡(訪),本官是何許人,能把囊中的功勞讓給別人嗎?”
叔杰表面心悅誠服,連連稱是,內(nèi)心卻涌起不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