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章斷然道:“蓮兒啊,你不要再講了,馬上給我更衣。設若我此次進京當真不能回來,你就帶著經(jīng)邁他們幾個同老太太回合肥老宅去住?!壁w蓮一聽這話,登時流下淚來。她一邊伺候李鴻章更衣下床,一邊哽咽著說道:“我的爺呀,您這是何必呢?”
李鴻章當日只帶了少許親兵,快速趕往京師。此次他沒有到賢良寺落腳,而是徑直去了恭親王府。恭親王也正為修園子的事同文祥在書房商議策略。恭親王背著雙手在屋里走來走去,文祥站立在一邊,跟個木偶一般。李鴻章一跨進書房的門檻便跪倒在地,一邊對著恭親王磕頭一邊道:“下官冒死進京來給王爺請安!”
恭親王與文祥一邊往起扶他一邊道:“少荃,你莫不是也為修園子的事來的吧?”
李鴻章流淚說道:“王爺、文大人,我大清元氣未復,不能再折騰了!圓明園工程浩大,我大清現(xiàn)在實在無此國力呀!”
恭親王讓李鴻章和文祥坐下,又讓人擺了茶出來,自己才坐下說道:“少荃啊,你先不用著急,本王與文山也正在商量這件事情。”
文祥這時拉了拉李鴻章的衣袖,小聲說道:“少荃哪,你可能還不知道,王爺為了這事,已經(jīng)兩天沒有睡好覺了!這都是徐蔭軒這個老混蛋給皇上出的好主意!”
李鴻章道:“王爺,文大人,我們總要想個法子,阻止這件事才成??!不能徐蔭軒說什么,便是什么呀!”
恭親王嘆了口氣道:“這件事,找皇上肯定是不成了?;噬犀F(xiàn)在就會背徐蔭軒教給他的那句‘尊親之至,莫大乎以天下養(yǎng)’,其他的什么都不顧。這件事啊,就看西邊是什么態(tài)度了。少荃,我看不如這樣,借著你進京的由頭,本王著人先給西邊遞個話進去,就說你同一班大臣要給太后請安,看太后怎么答復。如何?”
文祥道:“王爺,太后如果不讓少荃進去請安呢?太后懿旨可是說得明明白白,歸政之后,兩宮不再過問朝政。太后有了這話,少荃還要去給太后請安,這要讓皇上知道了,還了得嗎?”
恭親王笑道:“文山,你不要把話說得那么嚇人,我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你們兩個先在這里坐著,本王現(xiàn)在就打發(fā)人進宮去打探消息。成與不成,就看這一把了?!惫вH王話畢,大步走出去。
文祥復又用手拉了拉李鴻章的衣袖,小聲道:“少荃,老哥正有一件事要同你商量,也不知可行不可行?!?/p>
李鴻章一愣,忙問:“你老哥還能有什么事求到老弟頭上?”
文祥笑道:“這件事啊,我想了又想,還非你答應不能辦成呢。是這樣的,你在上海搞的那個輪船招商局不是正招股嗎?老哥手里呢,還真有幾萬兩銀子,只是不知道投進去可靠不可靠?”
李鴻章笑道:“就為這事啊,行,你就入股吧,老弟保證讓你年年吃紅利就是了!”
文祥很振奮,忙道:“有你老弟這句話,老哥就決定把銀子放進去。只是這件事辦起來還要隱蔽些,最好你能給找個可靠的人代辦一下,才能萬無一失。你想,老哥在軍機處當差,卻拿著銀子去參股吃紅利,這要傳出去,成什么呢?你老弟也洗不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