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勒對我來說是一個不錯的地方。這里有葉先生和旅館里面一些不會英文也不會緬甸語的中國商人可以聊天。即便沒有人可以聊天,緬甸的電影院也會為我解悶不少。在國內(nèi)到電影院看電影算是一種比較昂貴的娛樂活動,來到緬甸這里,電影票廉價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我在曼德勒看了當時熱映的影片《世貿(mào)中心》,英文原聲不帶字幕,雖然一解半知,但票價只花了400kyat(約0.3美金)。
這里電影院的票分幾個等次,按照座位分布的前后價格各有不同。通常最前面的票價最便宜,我買的就是這種票價,坐前排的話看電影必須仰著頭看,脖子會酸,不過想到票價才不過兩塊多人民幣,在國內(nèi)大城市這個票價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也就心安理得了。
我也開始看一些沒有字幕的緬甸國產(chǎn)電影,只能憑著電影的畫面猜測電影的情節(jié),居然發(fā)現(xiàn)還是可以看得明白的。畫面和音樂可以沖破語言和文化區(qū)別,作為一個影迷,我還是第一次感到它的奇妙魅力。
離開曼德勒的時候,也還是葉先生為我送行,我甚是感動。緬甸的簽證是28天,我并沒有十分周全的計劃要怎么走緬甸,也沒有計劃什么時候離開曼德勒,只是覺得想離開了,便離開,因為簽證時間有限,不過這種自由的感覺總是令人振奮。
我決定去蒲甘(bagan),據(jù)說那里是一個40多平方公里大,擁有800多年歷史的寺廟群,寺廟的數(shù)量達3000多座。雖然是一個典型的旅游地點,但是在緬甸,對于外國人來說,除了去這些經(jīng)典的旅游景點之外也別無去處,要想到一些邊遠地方得向政府申請并且繳納數(shù)目不小的手續(xù)和導游費用。
從曼德勒坐火車到蒲甘需要大約12個小時,火車的硬座票4美金。我是外國人,說是不用排隊直接到火車站的售票辦公室用美金購買,在一些較為貧窮的國家,本國貨幣并不被看好,大部分人都喜歡用國際貨幣,于是美金作為國際通用貨幣頗受歡迎、到處通用。
原本以為4美金坐12個小時的火車算是比較合理的價格,后來發(fā)現(xiàn)當?shù)厝送瑯拥挠沧眱r大概只有我的十分之一價格,心里就開始不平衡起來。實際價格上并不貴,但是外國人和本地人共用的交通工具有兩重收費標準總是讓人感覺不好,后來發(fā)現(xiàn),除了交通工具,連到蒲甘和其他很多地方都要向外國人征收所謂的“入境費”,進入蒲甘的時候就被收了10美金,這個收費條例很是讓人反感?! ?如果說4美金的火車票與本地人有何區(qū)別,便是因為我是外國人,而車站的服務員對外國人似乎有特別的對待。我隨便找了一個車站服務員問我的車廂和座位,因為票都是緬甸文。他一下子拿過我的票帶著我擠過人群把我?guī)У搅艘坏扰摚髞戆l(fā)現(xiàn)票不對座,又把我的票給了另外一個服務員,要我在一等艙等,他自己又匆匆走開了。我一時還摸不清頭緒,又有一個服務員走過來準備把我領(lǐng)到其它地方。車站這么亂,有人拿走了我的車票,而我在一個不屬于我的車廂里面等候,現(xiàn)在又有人準備把我?guī)У狡渌胤剑磺卸紒y糟糟的。服務員終于把我領(lǐng)到了一個看起來應該是廉價的車廂里并幫我找到一個座位請我坐下來,不久之后那個拿了我車票的服務員走過來將票還給了我,我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
這些服務員是怎么互相聯(lián)系的?三個服務員在這么混亂的情況之下為一個乘客服務,彼此配合實在有默契而且周全,而令我吃驚的不光是服務,還有火車的設施。
不知道是緬甸的火車沒有燈,還是因為低等艙的緣故,反正整個晚上車廂里是沒有燈的,硬座的車廂很像中國火車的硬座車廂,只是少了座位間的桌子。車廂的窗很大,通常都是開著的,因為在車廂里抽煙似乎是被允許的,于是我也過了一次在火車車廂公開抽煙的癮。
火車離站之前,我的對面來了一個法國人,20幾歲的樣子,比較干凈,估計并不是行走很久的人。寒暄之余得知他從昆明坐飛機來到曼德勒,原本是成都一家報社的記者,剛剛辭職出來行走。到了半夜,車廂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我們兩個人裝進睡袋里面橫躺在不知道是幾人座的座位上。
火車震得厲害,不但左右振動,有時候還上下振動,人躺在座位上也睡不好,不過實在太累,還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記得臨睡之前,法國青年問我:“你知不知道這火車的終點站是不是蒲甘?不是的話我們可能會睡過站?!?/p>
“不知道呢?!蔽倚睦镉悬c擔憂卻又似乎理直氣壯地繼續(xù)睡覺。
我感到有人在拍打我的身體,掀開睡袋探出頭來,是那個法國人。
“我們到了?!彼πΦ貙ξ艺f。
我望望窗外,天還沒有亮,火車站的燈光射進昏暗的車廂,我和法國人收拾睡袋。車廂里面已經(jīng)沒有其他人,我想我們都睡過頭了,還好有他叫醒我。
“我們很幸運,因為蒲甘就是終點站?!狈▏苏f,看起來精神抖擻。我笑了笑,向他點點頭,感覺似乎他對我們兩個人這種對旅行目的地的不屑感到新鮮和自豪。
凌晨的蒲甘有些寒意,我點上一根煙和法國人背著包走出車站,大部分的乘客都已經(jīng)離開,就只有我們兩個外國人。車站門口零星地停著一些車,我頓時感到法國人對我的重要性。一來可能是因為有人可以分攤車資,這個是旅行久了之后的第一反應;二來可能是一種“同道”的安全感吧,雖然我和他只是初識,但此刻深知如果沒有他我可能會感到無助或者孤獨。
在進入蒲甘的路上,我們都不情愿地交納了10美金的“入境費”,到了蒲甘的旅館區(qū),天還沒有亮,我并沒有找便宜旅館的打算,于是隨便找了一家旅館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