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穿了一件緊身T恤,上面寫著“芭比是個賤貨”,位置剛好在她戴的臍環(huán)上面。她涂著藍色眼影,額頭垂下一綹英國女歌手金薇兒式的鬈發(fā)。上世紀八十年代又重現(xiàn)了。我也再次回到流行尖端。只是這些日子以來我都戴著一副又厚又大的眼鏡,換作平常,像娜塔莎這樣的女孩子可不見得會怎么搭理這種打扮的我。
“你是不是寧愿MIU的人不知道我們一起出來?”當我們坐在酒吧外面時她問道。
“嗯,是有一點尷尬。畢竟葬禮剛過去一個月。你懂我的意思吧。”
“但是,不管怎么樣,我們得喝一杯吧?”她說著,喝了一小口伏特加加檸檬,那雙芭比式的大眼睛更性感了。
“那么,羅絲呢?”她糾纏著我問,“她知道你今晚和我出來嗎?”
“羅絲?”我有點不悅了,“我用不著向她報告。”
“那天她去教堂了,對吧?”
我不答話。
“行了,丹,我們都知道,卡門還活著時,羅絲和你的關系就不尋常?!?/p>
“那你想讓我說什么呢?”我淡淡地回答,“羅絲是我的朋友,但不是女朋友?!?/p>
她聳聳肩,“好吧?!彼f著,摟住我脖子,把身子貼過來吻住我的嘴唇,就在酒吧的外面?!拔矣X得我們坐在這兒真是太 奇妙了!”。
“換個話題吧。”我起身到酒吧又點了一杯冰伏特加和一杯檸檬伏特加。娜塔莎告訴我她已經(jīng)等不及要去參加下星期在天堂舞廳的聚會。那個聚會,我從酒吧招待員那了解的,是老式荷蘭狂歡聚會。聽起來只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但實際上不只如此。
娜塔莎早已從衣庫俱樂部買了一件熒光的萊卡服,“在市中心,你知道的?!?/p>
我點點頭,但并不知道她說的是什么。
“你一定也會去吧?”她說,“每個人都要去的?!?/p>
“每個人”就是娜塔莎和她的女友們,酒吧女郎們。如果我在八十年代就上道了,她們的年紀都能當我女兒了。
她們看起來像克隆的多利羊,有那么多明顯相似的特征。她們熱衷于濃妝,看上去彼此沒有區(qū)別,我稱她們?yōu)槎嗬惶?、二號,直到多利五號。她們說話一樣,尖叫一樣,發(fā)短信一樣,穿著一樣,化妝一樣,彼此稱呼“親愛的”,或者“寶貝兒”(最近對我也這樣稱呼)。多利們話匣子打開就關不住,這倒很合我意。頭幾次和她們在一起,我花了一段時間適應她們的直來直去,清楚了以后,這種方式倒省了我很多時間和麻煩。我學會了容忍這種單刀直入。例如,多利一號第一次見到我,是凌晨兩點在酒吧里,她一邊擁抱我,一邊本能地摸向我的小弟弟,還說她認為這是了解一個人最快的方式。我已經(jīng)習慣了和這一群多利女郎閑聊,所以我用法蘭西吻加強了大家的認識。多利們之間無話不談。
晚上我在床上和一號做的事,轉天就人所共知?!禜EAT》雜志最需要像多利這樣的記者了。為了迅速地交流,多利們甚至在講話時用一種短信語言。所有的詞都簡化了。菲利斯弗格酒吧是“菲利斯”,巧克力酒吧叫“巧”,東部碼頭的游船酒吧就是“船”,荷蘭狂歡聚會就簡稱為“聚會”。
“我忘了買票?!蔽胰鲋e說。
“我給你解決這事,親愛的,你想要多少張?我給他們打電話。”她說著就從長襪子皮皮包包里拿出了裝飾著Hellokitty手機鏈的手機,開始撥號。
“兩張。拉蒙可能和我一起去?!?/p>
她點了一支煙,等著對方接聽電話。
“羅絲不去?”她從鼻子里問。
“她不去?!蔽艺f著,喝光了伏特加,“她對室內(nèi)音樂不感興趣?!?/p>
她伸出食指,噓,有人接聽了。
“嗨,寶貝兒,是我!”
“哦 太 好了!你在哪兒呢?”
“ ”
“酷!那個小子星期六晚上是不是跟一個染金色頭發(fā)的女孩在一起呀?”
她彈彈煙,向我使了個眼色,我敷衍著回了一個。
“噢 你這小騷貨!”她尖叫著。
鄰桌的兩個女人掉過頭來看我們。娜塔莎的分貝更高了。我裝做毫不在意,快速喝了一小口酒。
“甜心,寶貝,問一下聚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