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有人在這兒睡覺嗎?”
我走進廚房時,保姆 用英語問道。
露娜丟下兔寶寶玩具,跑過來親我。
“嗯,是啊?!?/p>
“為什么?”
“ 為什么 是指什么?”
“沒什么?!?/p>
羅絲今天早晨很早就離開了。本來她九點才上班,但她不想冒險讓露娜一早醒起時看到她。早上七點,她從客房溜進我的臥房,耳語著說“我回家洗澡”。她在我臉上親了一下,踮著腳尖靜靜走出我的家。
“我得上班去了,有點晚了。你能給露娜做個三明治嗎?”我對保姆說,然后我告訴露娜今天我得去工作,她可以和保姆一起玩,露娜似乎有點迷惑,撇了撇嘴,轉(zhuǎn)身跑掉了。
我坐進車里時腦子還未完全清醒。今天不會好過的。弗蘭克、瑪?shù)?、娜塔莎,每個人都毋庸置疑地想談?wù)撋闲瞧谖宓脑岫Y是多么動人。
我從網(wǎng)上讀到關(guān)于哀痛的文章,講許多失去愛人的人從工作中得到安慰。所以,我和弗蘭克安排今天回來工作。
但今天早晨,我稍稍有些后悔。凌晨三點半才上床。那是多美妙的一個夜晚啊。在帕爾瑪,夕陽下,和露絲一起吃著意大利面,然后在亞瑟王咖啡店外的一張桌邊坐到打烊。回家后一起在房后屋頂露臺喝了一瓶紅酒,看飛機從四面八方飛向斯奇弗爾機場。然后,自卡門離世后我第一次做愛,在屋頂露臺的墊子上。
我還不敢靠近床。
工作并沒有讓我振奮起來。
每天,我勉強去上班。我確實對荷蘭賭場能否從賭馬或者旅游團那里獲利不感興趣,也懶得設(shè)想如何說服大眾汽車銷售員,讓他們知道帕薩特可以很容易與寶馬3系抗爭,只要他們自己有信心。
今天,到了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找我的合伙人弗蘭克。
“弗蘭克,我想休假?!?/p>
“我早料到了。你打算休多久?”
“嗯,幾個月吧?!?/p>
“從什么時候開始?”
“今天。”
“好吧,”他嘆口氣,手里的咖啡杯微微有些顫抖,“那你接下來想干什么呢?”
“弗蘭克,我想在女兒心理出現(xiàn)狀況前多些時間陪伴她?!?/p>
弗蘭克打著哈哈:“伙計,是你自己想逃避吧,你受不了喪妻的壓力,想找個無人的小島去每天喝酒,余生都酩酊大醉。永遠不醒過來才好?!?/p>
我再次強調(diào):“我只是需要一個假期。”
“不,”弗蘭克說,“我認為你需要更忙碌的工作。”
我搖搖頭:“不,工作并不能平復我的情緒,這對公司來說沒有好處。
“我只想外出找點樂趣。和露娜一起,坐游船,閱讀,寫作,去溫德公園,享受片刻的安寧?!?/p>
“也許吧,你確實需要時間平復哀痛?!备ヌm克放棄了對我的勸說,鄭重地說。
“你可以再說一遍?!蔽乙贿吇卮鹨贿吔弑M全力使自己看起來悲苦兮兮。其實我一點也不哀痛,只是渴望自由和安寧。
最痛最壞的時刻已經(jīng)過去了,在卡門患癌癥的過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