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開始邁步朝前廳走,朱莉跟在后面?!拔胰ツ梦业陌??!敝炖蛘f。“請允許我為你效勞?!钡峡艘砸环N中世紀騎士的風范譏諷地說。
“好的,謝謝,在我的更衣室。”
朱莉從柜櫥中取出自己的大衣,機械地穿上然后扣緊扣子。迪克回來了,打開前門,把包放在電梯旁,朱莉走到包旁邊。
“再——見?!钡峡苏f。
“再——見?!?/p>
迪克關上門。朱莉按下電梯按鈕。一件關于住在公寓的奇怪的事情就是你可以離開某人的生活,但是依舊需要等候電梯的到來。
當朱莉和安娜第二天來到公寓的時候,看到一個手臂上長著紅疹子的魁梧的中年男子正在等著她們。他和迪克已經(jīng)確認的法律公司多少有些聯(lián)系。這個男人禮貌地解釋說他會在這里指示蒙泰格夫人,哪些東西是她可以合法地從這個公寓里取走的,例如衣服、個人照片、紀念品,哪些有爭議的物品應當留在這里。他還會對她取走的所有東西做個清單,并請她友善地在上面簽字。
朱莉打開包,發(fā)現(xiàn)自己的首飾不見了。因為腦海中想著其他事情,她并沒有過多思慮。她也沒有想過迪克或許想在她離開之前檢查她的包。她多么愚蠢啊。世界上的一個普通女性,一個十九世紀法國小說的讀者。
沒過多久,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朱莉的媽媽沒有掩飾她的鄙視和厭惡。她過去不贊成朱莉的婚姻,現(xiàn)在朱莉的出走和行為簡直像個徹底的傻瓜。朱莉的爸爸倒是興高采烈?!肮?,終于,千方百計,我有了一個小外孫?!彼f。他告訴朱莉反正他從來沒怎么真正喜歡過迪克。至于懷孕這件事的由來,他說:“好吧,我的小貓咪,如果你想要這個家伙的孩子,那么這個家伙應該還不賴?!彼芫脹]用“小貓咪”這個稱呼叫她了。
朱莉?qū)⑦@個消息告訴了迪克的每個孩子。因為強烈的感情,夏洛特向她保證說,不管朱莉和她父親的關系變得怎樣,她們之間的關系會一如以前。她想要讓朱莉知道,如果她想要和任何人說話的話她可以在任何時候叫上她,她希望一起共進午餐;迪爾德麗哭了;大衛(wèi)很貼心?!澳阒罏槭裁串斠粚Ψ蚱揠x婚,”他說,“孩子們總會認為是自己的錯嗎?嗯,我卻不是這樣想的。當我父母離婚的時候,我認為是你的錯。因為我一直都不怎么關心我的媽媽或爸爸,所以對你的責怪的怒氣并沒有持續(xù)很久。然后當我漸漸了解你后,事情變得有些復雜了。我開始喜歡你,并且,這種喜歡勝過我對他們兩個當中任何一個人。好吧!我供認!這中間似乎夾雜著一些迷戀,始于我14歲的時候,一直持續(xù)到,可以說,現(xiàn)在?!彼Γ安还茉趺凑f,我一直都非常喜歡你,朱莉,所以我會想你的?!?/p>
迪克之后,另一個讓朱莉感覺害怕的就是戈洛迪阿伽夫人。朱莉想象著她是否會被嚇倒,尖叫著詛咒,然后立即和她的丈夫一同離開。但是戈洛迪阿伽夫人并沒有像那樣。當朱莉解釋說發(fā)生了什么以后,她表現(xiàn)出了焦慮和擔心,她唯一問到的問題是朱莉是否喝啤酒,當她回答說不喝的時候,她嘖嘖地說:“這可不好。”從這時開始,戈洛迪阿伽夫人開始控制朱莉的飲食和每天的日程。當朱莉反駁說醫(yī)生告訴她這樣做或那樣做的時候,戈洛迪阿伽夫人會問,“這個醫(yī)生有孩子嗎?”朱莉會回答,“事實上,醫(yī)生是個女人,而且她有孩子?!碧峒澳屈c的時候,戈洛迪阿伽夫人會咕噥著不置可否。當戈洛迪阿伽夫人堅持說她太活躍了的時候,也帶給了朱莉一段美好的記憶?!拔矣X得你說的對。是不是說當你懷著你的孩子的時候,你會一整天躺在長椅上?”“一整天躺在長椅上!” 戈洛迪阿伽夫人激動地說。“躺在長椅上!不!太太!那時候我在做飯、洗衣并且照看著其他孩子,還要收拾花園?!比缓笏庾R到,朱莉看起來得意洋洋的表情,說明她在逗她。“但是,我和你不一樣,你這么瘦?!敝炖蚶^續(xù)發(fā)表自己的觀點。她們也還就啤酒和紅酒這兩個朱莉都拒絕喝的問題爭論不休(在戈洛迪阿伽夫人看來,孕育一個健康的寶寶,啤酒是絕對必需的)?!澳敲丛谒磥?,幾千年來女人懷有孩子的時候都在喝什么呢?”戈洛迪阿伽夫人問道,“可口可樂?”朱莉很欣賞戈洛迪阿伽夫人的一個方針就是她認真的堅持。她總是將朱莉的早點拿到床前。真正遭受這一切的是戈洛迪阿伽先生。戈洛迪阿伽夫人的身材是他先生身材的兩倍,她會不斷地就一些他沒做好的事情斥責他,關乎孩子整個生命和幸福的不可避免的事情——裝好一個通風門,用以儲備足夠的馬鈴薯。當戈洛迪阿伽夫人在一番長篇激烈的講說后,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朱莉,朱莉總是驚訝于她的角色轉(zhuǎn)變,她總是能迅速地從一個兇惡的老太婆轉(zhuǎn)變成和藹可親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