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回來以后再說,不過到時候我一有空就往南部跑,拍照發(fā)回來饞你!”
“你丫興奮得都不知道幾點了吧,鍵盤別敲那么大聲!”
“你怎么知道我敲得大聲?”
“也不看我跟你同居了四年,還不知道你就那點出息!沒準正嗷嗷叫呢?!?/p>
“靠,誰跟你同居,你個時尚圈最后的處女……”
“滾,你個巴黎最后的村姑!”
“姐姐,村姑怎么還能‘最后’???”
“讓你在薰衣草堆里村姑一輩子,美死你……”
……
跟顧昕互相擠兌了會兒,她終于被老媽揪下線了。估計是這人因為出離興奮制造噪音引起了公憤,于是被迫閉嘴安靜了。于是,我也去洗澡。
洗澡水有點兒燙,所以洗手間蒸汽十分充足。
因為洗手間蒸汽充足,所以我總覺得眼睛酸酸的。
我想起林非額前的短發(fā)垂下來覆蓋住我的眼睛,我想起他能吐出西班牙文的嘴唇碰觸我的額頭,我想起我熟悉的、他的側(cè)臉輪廓。那些時光都像是頭發(fā)一樣,留在身上會干枯分叉,剪掉之后又還會迅速地生長起來。
當年我以為我會跟林非結(jié)婚,生一個像他那樣黑眼睛小麥色皮膚的小男孩。我還以為我會跟顧昕做一輩子鄰居,看著彼此結(jié)婚生子一直終老。原來,根本沒有人能夠跟另一個人同行一輩子。
其實回憶這些都已經(jīng)太遲。早已淪陷了一次,不能從坑里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就當沒掉進去過??傆行o法回頭的悲壯味道。能夠承受得住回憶的重量就已經(jīng)算是足夠堅強。
經(jīng)過上述神游的過程,這個澡洗得空前的慢。如果不是手機鈴聲驟響,我想我還可以洗得更久更強大。
電話是白彥來的。當我包著個浴巾裸奔出洗手間看見四下無人、室友們房門緊閉,于是保持原造型穿越客廳沖進臥室接起手機,還沒來得及“喂”一下,就聽見白彥吼:“干嘛呢你,MSN不回話短信也不回。我當你被人入室劫色了呢!”
“我洗澡呢,你有點生活常識沒有?”我學他的語氣扔回這么一句,努力忍住不笑場。
“你說你這么一不溫柔的妞,怎么能嫁得出去?”他居然也在偷笑。
那一瞬間很神奇地在互相打擊的過程中頗感覺到點兒小甜蜜,于是我脫口而出:“你緊張啦?”
他這下笑得更悶騷了,隨即卻馬上嚴肅起來,正色道:“寧默同志,你別自我感覺太良好了行不?我打電話就是著急問問你有禮服沒有?!?/p>
“禮服?大半夜的問我這個干嘛?有啊,怎么了?”
“有就行,明天下班我來接你,跟我去公司酒會?!彼@話倒是說的干脆流暢連氣都不喘。
“為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明天要跟你去酒會??”我頭立刻就大了,差點沒跳起來。
“現(xiàn)在不是知道了嗎?不過,你要是沒空可以拒絕?!彼f得輕巧,面不改色。
蒼天,這是什么日子,就連白彥也開始突然襲擊了!我垂死掙扎地裝腔作勢,擺出一副驕傲架勢,問:“給我一個有空就得陪你去的理由先!”并且,我一不留神用了個典型并且裝嫩的倒裝語序。
“理由就是,你,寧默,現(xiàn)在單身,明晚也沒活動?!彼窈灏装V一樣塞了我這么一句,接著,迅速掛電話撤退。
從掛上電話到睡覺到第二天上班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白彥這到底算不算是在表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