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周而復始的考前綜合征。
然后又是考試、考試和考試。
再然后……
就沒有然后了,學期結束了(呆)。
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我家不在這個城市,一向吃穿用度又不樂于虧待自己,收拾起來自然繁瑣。為了保證能在機票規(guī)定時間內啟程,我在最后一科還沒有考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卷鋪蓋打包了。
而羅素……
她的持久力在第三科的時候就出現(xiàn)不濟,第四科考完已是岌岌可危,第五科出現(xiàn)回光返照,神采奕奕指桑罵槐,第六科延續(xù)了這個勢頭哭天搶地……最后一科的前夜,她腳步虛浮,目光渙散,掙扎在死亡的邊緣上。如果不是我本著黃繼光精神,誓死守在電腦前面,她估計早喊著“死了都要玩”沖回游戲世界了。
最后一科考完后,她就撲在屏幕前,像一個饑餓的人撲在面包上[1],進入了高階假死狀態(tài)。除了偶爾停下來湊合兩口泡面,或是火速沖出門去解決尿意煙癮之外,一動也不動,連睡覺都是隨手扯一張被子,在椅子上湊合著解決。如果不是我深度潔癖,每天堅決打發(fā)她洗白一次,她或者會臭在椅子上也未可知。
――我一學期積累的“羅素活動方式數(shù)據(jù)庫”里的資料表明,在接下來的幾天,她的狀況都不會有任何改變,于是我索性不支持不反對不管理,放她自生自滅。
在我機票日期的前一天中午,羅素終于像吸飽水的海綿一樣,從考試后的干癟癥狀中解脫出來,拿下耳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我要死了,沒想到還能搶救一下?!?/p>
“歡迎回到人間?!?/p>
“啊,對了,康康,現(xiàn)在是幾號了?”她把腦袋擱在桌面上,看上去就像西點店里待出售的發(fā)面大法包。
我報了日期。
她忽然蹭地一下從椅子上彈起來,“什么?!今天是……”
我又一次報了日期。
“啊――――――――――”
無論面對多少次,這樣驟然爆發(fā)的分貝攻擊已然能讓人心驚肉跳――然而畢竟是見多了有經(jīng)驗,我馬上鎮(zhèn)定下來,“冷靜冷靜――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考試了……怎么了?錯過什么了?新書發(fā)售?新番字幕時間軸沒做完?同人本網(wǎng)上訂購時間過了?還是……”在三個月同吃同住同勞動之后,我已經(jīng)基本掌握了羅素的“暴點”。
可這一次,羅素卻沒有在爆發(fā)之后迅速的沮喪放棄,癱軟下去,而是堅決果斷地行動起來,“不是,我和家里約了,今天回家?!?/p>
幸而羅素的家就在市內。
而且雖然她平時都像單細胞生物一樣無脊椎無硬度無組織無紀律有口無肛門(?),真正要認真起來作事的話還是可以很脊椎哺乳且靈長的。(亂用詞好孩子不要學)
沒過多久,地上的垃圾就被大踏步地消滅掉了,衣服和書和光盤和手辦[2]滿滿地擺了一地。羅素從中間挑出需要的放到箱子里,挑出不要的扔掉,把其他的往那“六塊磚”的領域里一推,算完事。
我站在一旁,看著她在物品與物品的縫隙間,光著腳靈活的蹦來蹦去――顯然是熟練工了。她今天穿的是那條慣常在宿舍里穿的棗紅色寬擺雪紡裙,綿長輕盈的裙擺在潔白的腳邊跳躍,像早夏破繭初試振翼的蝴蝶。
“對了,”我終于想起來問,“話說,你為什么這么愛穿長裙?”
羅素的衣櫥里,長褲短褲加起來不算內褲一共一條,其他掛著堆著的,盡是各色各種材質各種剪裁的長裙。――簡直已經(jīng)不能算是“偏好”,而是一種“執(zhí)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