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吃過早飯，把皮旅行袋背到肩上。他從眼角瞥到一根毛茸茸的棕色尾巴在擺動?？纯此闹埽哼祝謥砹?，一根搖擺著的棕色尾巴在示意 —— 指引他回到纖道上去。查理謝過了烏斯沃司先生，又一次跳過矮墻，當(dāng)他落地時，看見面前有一個傲氣十足的貓屁股，豎起的尾巴，在離開時微微搖擺著。查理當(dāng)然跟著它走了。

一叢灌木擋住了路人的視線，在那后面，貓轉(zhuǎn)過身來，查理不認識他。

“咳，你在那邊怎么樣？”他簡潔地說。查理習(xí)慣貓咪這種直爽、無禮的說話方式，雖然其他人會認為他們有點兒粗野。

“我想跳到船上去?！辈槔碚f。

“逃票，這倒很好玩?！必堈f，“跟我來?！?/p>

查理跟著他返回纖道，朝東面走了一英里多路，當(dāng)他們到達小艇碼頭，穿過一個停靠著娛樂船的大水塘?xí)r，查理又一次感到那種近似痛苦的渴望：去坐娛樂船，有明亮的太陽，振翅的鷺鳥，喝櫻桃果汁，在船尾跳水……再往里走到暗處，有一個更小的池塘，是水上警察的駐地，靠近進口處有一只水警的汽艇：锃亮的甲板，特大的發(fā)動機，水警制服搭在欄桿上，一個水警在駕駛艙里呼呼大睡。

“輕輕地進去，”貓悄聲說，“蜷曲在船頭的錨鏈處。他很快會開船的，一醒來就會去格林威治巡邏。他昨晚喝醉了?！闭f到這兒，貓很鄙夷地瞥了一眼水警，“等他發(fā)覺晚了，會趕緊走，到了格林威治，他會去小酒店，他一走，你就可以自己去趕海船了。他們要穿越海峽，去法國?！?/p>

“法國！”他驚訝地叫起來，法國，他不知道該怎么想了，法國！

“快上吧，”貓不耐煩地說，“機會不是時時都有的?！?/p>

查理不得不跨過那個水警又不能吵醒他，然后偷偷地下到升降口，進入船艙，一直走到底。這對一只貓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他們可以輕輕地，幾乎像飛一樣地躍過去，但是一個小男孩落地時，會發(fā)出砰然的撞擊聲……

查理側(cè)著身子緩慢而小心地沿著甲板邊的扶手走著，他偷偷地繞過那個水警，快速地下了樓。

“嘶！”貓發(fā)出噓聲，查理聽到了低沉的鼾聲。在艙外的那個水警被輕微的動靜所驚擾，醒來了。他反應(yīng)遲鈍、關(guān)節(jié)僵硬、又冷又不舒服。他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呻吟和一連串刺耳的哈欠。查理一下子鉆進艙內(nèi)的錨鏈柜里，在暗處他盡可能地把自己蜷曲得很小，一動不動。他能聞到機油、粗帆布、松脂的味道。錨鏈又冷又硬，盤繞在他身下。不管那么多了。那個水警就像貓所預(yù)言的，一邊搓著他的頭詛咒著，一邊試著發(fā)動引擎。發(fā)動機的噪音立即掩蓋了查理可能發(fā)出的任何聲音。他盡可能安置好自己的位置，以便可以從錨鏈的洞洞朝外觀察，并且他也應(yīng)該坐下來想想拉斐了。

他沒有逮住他！他真的沒有！可是……

他很想知道拉斐花了多大的力氣來追尋他。

他不明白拉斐為什么要糾纏他，也猜不出拉斐跟他父母親的失蹤有什么牽連。拉斐只是鄰家的一個孩子，年齡稍大一點，挺酷的，可他畢竟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他很清楚，像拉斐這樣的人會對占了他上風(fēng)的小孩，比如查理，大發(fā)雷霆的。

他可不喜歡想像拉斐生氣的樣子。

“但是我也生氣了。”他悄聲說，然后笑了。

船往下游走了幾里，艾尼巴問，“你們是誰？要把我們帶到哪里去？”他已經(jīng)是第十七次提出這個問題了。而維勒也是第十七次令人作嘔地嗤笑著回答，“你不需要知道，別想太多，你不必知道。”艾尼巴的心抽緊了 —— 他的孩子、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他的孩子。為了他們，他必須知道，只有了解情況，他們才能作出反應(yīng)。

他坐回去，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