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什么狠話？”

“有啊，德威特先生說，‘事情絕不能再這么下去。’而且他還說，他們兩人必須徹底清理一下了，否則大家一起完蛋?！?/p>

“兩萬五千元，”巡官說，“老天，朗斯特里特要一筆這么大數(shù)目的錢干什么？他從這家公司得到的收入應(yīng)該很優(yōu)厚，不是嗎？”

安娜眨了眨褐色的眼睛。“你絕對找不到一個人像朗斯特里特先生那么會花錢的。”她以帶有惡意的語調(diào)說，“生活奢華，賭博，玩賽馬，做投機生意——而且一直賠錢，從公司拿到的正常收入兩三下就輸光了。沒錢時就向德威特先生要。‘私人借款’，天啊，那叫借款，他根本一分錢也沒還過。我太清楚了，怎么說呢，我常常替他打電話向銀行求情，要他們通融，要他們再透支，而且，他手上的公債和不動產(chǎn)都早折成現(xiàn)金花得精光了。我敢打賭，他一毛錢也沒留下來?！?/p>

薩姆若有所思地看著辦公桌上的玻璃板?！澳阏f德威特借給他的錢總是一去不返，朗斯特里特像有個有錢的老爸一樣索求不斷，很好，非常好！”他忽然緊盯著安娜，安娜有些不安地垂下眼簾，“普拉特小姐，”他輕松地繼續(xù)說，“我們都是大人了，也都不會相信白鸛鳥會銜來小孩那種甜蜜的故事了，你和朗斯特里特之間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你讓我想起那種舉止隨便的老板女秘書?！?/p>

安娜很生氣，霍地站起來?！澳闶鞘裁匆馑?！”“坐下，坐下，小姐?！彼_姆露齒一笑，安娜坐回椅子上，“我確定如此，現(xiàn)在告訴我，你們同居多久了？”“我沒有跟他同居！”她咬牙切齒地說，“我們只是彼此玩玩，差不多兩年時間了。我有必要坐在這里任人羞辱嗎？你是個警察就可以

這樣嗎？我告訴你，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種亂七八糟的女孩！”

“當(dāng)然，當(dāng)然，”巡官安撫道，“你和父母住在一起嗎？”

“我父母住在郊區(qū)?！?/p>

“我猜也是這樣。朗斯特里特也答應(yīng)過要娶你，對不對？當(dāng)然，這只是典型的好女孩遇人不淑。然后，朗斯特里特又勾搭上德威特太太，把你甩了，是吧？”

“這……”安娜支吾起來，忽然瞪著地板瓷磚，“這個——是的?！?/p>

“不過，無論如何，你還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薩姆再一次很欣賞地把安娜從頭看到腳，“是的，小姐！你和朗斯特里特這種老板有曖昧關(guān)系，在這種關(guān)系結(jié)束后，你還能安然無恙地坐回女秘書的位置——真有兩下子，寶貝?！?/p>

這回安娜選擇以沉默來對抗。她要這天殺的薩姆巡官明白，她夠聰明，他想撒些誘餌就讓她上鉤，門兒都沒有。薩姆則輕松地哼著小調(diào)，一言不發(fā)地仔細端詳她梳理整齊的短發(fā)。好一會兒，薩姆才再度開口，用了完全不一樣的正經(jīng)語氣，問了些完全不一樣的問題。從她口中得知，星期五下午，朗斯特里特正準備去格蘭特飯店找徹麗·布朗時，邁克·柯林斯臉色泛青、怒氣沖沖地沖進辦公室，指著朗斯特里特的鼻子大罵他是騙子，那時德威特不在。安娜·普拉特說，柯林斯發(fā)火的原因是，朗斯特里特曾告訴柯林斯國際金屬股后勢看漲，要他大量買進，害他白白賠了五萬元。所以柯林斯咬牙切齒地要朗斯特里特賠償這筆損失。朗斯特里特當(dāng)場似乎有點兒下不了臺，但還是安慰著那盛怒的愛爾蘭人：“你別擔(dān)心，邁克，事情全包在我身上，我會讓德威特妥善解決的?！笨铝炙挂⒖陶业峦爻雒嫣幚?，但德威特不在，朗斯特里特這才約柯林斯稍晚到他的訂婚晚宴上來，答應(yīng)屆時三人碰面就馬上處理這件事。

安娜所能提供的就是這些，薩姆請她先離開，接著把德威特叫來了。德威特臉色發(fā)白，但很鎮(zhèn)靜。薩姆開門見山地問道：“我再問一次

我昨晚問過的問題，為什么你這么恨你的合伙人？”“薩姆巡官，你威脅我是沒用的。”“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德威特緊閉著雙唇。

“好極了，德威特，”薩姆說，“你這可犯了你這輩子前所未有的大錯……我再問你，德威特太太和朗斯特里特相處的情形如何——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