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那個李想就約七筒到社廟去,就是土地廟。出了天方就全都到那去。女的不能去,只有男的能去,帶上香紙,不能講話,帶炮竹。要七筒一塊去,我說行啊,你快點(diǎn),跟著三伯,小王是三伯,一塊去,他媽說:三伯多時就去了,趕不上了。我說那就算了,去不成了,不去,剛才你又沒看見,看見你就讓他等等。
第二天大家說昨天晚上真有味,到處都放著煙花,女兒說她哥沒喊她,太可惜了。她哥說:我怎么沒喊,你自己不起來。她說我不知道。往年也有,沒這次好看。
這小王的二老婆吧,冬梅,她不怕,誰愛說誰說去,反正她死了丈夫,她沒死丈夫的時候,她就那樣。她丈夫有病,在武漢,修無線電,大家都知道她。她也挺喜歡打牌的,不論大小,她都打。她就上公路打去,立民的外父,有六十多歲,她就跟他好。那時候,她本來跟她婆婆一個大門里進(jìn),雖然分了家,但是沒有另外開一個大門,有一天晚上,這個老頭就上她家去了,后來,她公公婆婆就堵在那了,出不來了。這個老頭是開店的,有錢,他的女兒兒子全都是拿工資的,他跟下彎子的人過伙(合伙)開一個店,他有錢,這下好了,讓她婆婆捉住了。
那老頭出不去,就跪在她公公婆婆面前,讓他們莫作聲,婆婆說他強(qiáng)奸,要送到派出所。后來他就說私了算了。討價還價,后來給了兩千塊,夠多的了。
村里人笑得要死,都說這下好了,這下冬梅又有錢花了,她不是喜歡打牌嗎,說這下又潤得好大時了。有人說,像她這樣就要得,搞十回就有兩萬了,這個生意做得好。她沒聽見。
我們那時候真是天真,想著她出來怎么見人啊,有時候我們說著說著,她就來了,她也笑咪咪的跟你打招呼,跟沒事一樣。等她走了,我們就,哎呀她怎么不怕丑啊。
還有一個,她跟線兒火的丈夫昭明,這個村里頭沒人知道。昭明做得挺隱蔽的。那段時候,老是聽昭明說丟錢了,后來吧,線兒火挺精的,她能覺察。晚上她就盯丈夫的梢,我們那叫捉錯。她跟蹤了好幾個晚上,終于被她捉著了。那時候,冬梅家就另開一個門了,單開一門。線火進(jìn)去的時候,門是掩著的,沒插上。她就進(jìn)去了,這時兩人正在干好事,線兒火一把摁著她丈夫的光屁股,她就打那個屁股,讓他回家,她說她丈夫不要臉,她沒罵冬梅。
這時候冬梅的丈夫還沒死,還在武漢。線兒火回家,兩口子打架,第二天,我們那天做義務(wù)工,全村都出來了,線兒火就在那說,把晚上的事全說出來,昭明在家作俏(鬧別扭),生氣不出來。我們說:你這狗婆子,還挺精的,怎么就讓你捉著了。我們怎么一點(diǎn)都不知道,一點(diǎn)都看不出他跟冬梅有什么事。說怪不得,你們家老說丟錢,今天五十,明天一百的?,F(xiàn)在明白了,全都丟給冬梅了。又說線兒火,你這狗婆子,捉她干嘛呀,你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多好呀,你們兩口子互不干涉。她說,你個活狗婆子逼!
我們在那說的時候,就想著看那冬梅怎么出來見人,嘿,她照樣沒事。
還有呢,說她只要有大頭羊,不管你胡子長。還有一個老頭,七十多歲了,那個也是聽她們說的,打牌,女的一邊打一邊說,那個老頭叫什么樣來著,她叫細(xì)爺?shù)?,那老頭有點(diǎn)錢,不多,他女兒給的,女兒在縣委的。油啊,一桶一桶的,補(bǔ)藥什么的,反正能拿回來的,她都拿回來給她爸爸。冬梅就在細(xì)爺家拿十斤油,我們都不相信,那老頭長得又不好看,又那么老,她也要啊,真不相信。
線兒火說,你們不信算了,跟你說,那天細(xì)爺在菜園里捂菜,菜園在村頭,細(xì)爺?shù)奈葑右苍诖孱^,冬梅就上細(xì)爺?shù)牟藞@子拿菜,菜園正好在四季山的腳下,山下全都是松樹,山上放牛的看見細(xì)爺?shù)氖稚爝M(jìn)冬梅的衣服里,在那摸。我們說,好壞還讓他摸啊,還不趕緊把手打出來,她說,她沒打,她還叉著兩腿讓他摸呢!
我們還是不信,她說,不信,不信問放牛的。我們就信了。
村里打麻將,我們女的就怕男的跟冬梅打,大蓮跟我說,毛姐家里男的打牌,跟誰打毛姐都讓,就不讓他跟冬梅打,說冬梅塞牙婊齒的。大蓮也不讓丈夫跟她打,這些人偏偏就喜歡跟她打,有一次我問大蓮男人,怎么喜歡跟冬梅打,他說跟冬梅打牌,跟她說,來,親一下,她就跟你親一下,還讓人摸。到了她輸了,她就可以不給錢。他說:跟你們不一樣,你們不讓人親。
這下好了,丈夫死了,沒人管了,放羊了。我這出來,前年回家,我侄媳婦跟我說:哎呀,我屋梗沒錢用。說上馬連店,有一個雞窩,老板是個瞎子,叫瞎子六,他家就是雞窩。幾個女的一塊說話,說,冬梅,咱們沒錢花了,上瞎子六家做雞去吧。她說,我才不上那呢,坐在家里,有人送錢給我。陳紅說:我氣得要死,這冬梅真值錢。六六年生的。長得也一般。她就是德性好,你怎么說她她不生氣,你家有忙,她樂意幫。她從來不議論別人的風(fēng)流事,她不像線兒火,自己是歪的,還老議論別人,冬梅不干。
我姐說,娘家村的一個女孩,可能也是給人家當(dāng)二奶,她在發(fā)廊的,美容美發(fā)的,我沒看見,我媽她們說,說她在武漢也是認(rèn)了一個干爸,又有權(quán)又有錢,只聽說她在外面有一個很好的工作,這工作挺有權(quán)的,幫她家里頭,她弟弟考學(xué),考得不好,她就把她弟弟弄到一個軍校去了,就是那個干爸弄的。村里人還挺羨慕的,都不知道她是做雞的,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我想著都奇怪,怎么現(xiàn)在還不知道。
那天我跟我姐聊,說這就是做雞的,這書上都講了,干女兒都是二奶,我姐才明白,說:怪不得,她還把她妹妹給帶去了。后來她妹也嫁了人,生了一個小孩,把小孩送給娘家養(yǎng)著,她嫁的是外縣的人,后來,妹夫跟她鬧,不讓她上發(fā)廊去,她妹妹非要去,都鬧翻了。我姐說,怪不得有一次那個女孩她媽,告訴她,有一次她大女兒給了她一個存折,正好她家蓋房子,她媽又不認(rèn)識字,就拿一個黑的塑料袋,包著放在床頭柜里,搬家就搬到外面放著,不知放了有多長時間,可能有兩三個月,都忘了。后來大女兒回了,家俱還沒搬進(jìn)來。就問:媽,我那存折呢,她媽當(dāng)時就蒙了,說哎呀,我放哪了,不記得了。后來,就找吧,找,還在那里頭呢,讓她找著了。
她媽問她,你這里頭有幾多兒啊?她就挺輕松地告訴她媽,說:有幾多兒啊,就你做的這屋(蓋的是兩層樓呢),能有四五幢!她媽當(dāng)時嚇著腿都軟了,說要是丟了可怎么辦!
我姐就說,怪不得,她們都有錢。說哎呀,這個事兒啊,打死我也做不了。我寧可天天在家里做生活(就是干活),天天挑草頭(就是挑稻谷,捆成一捆的那種),她說賺這個錢,么味啊!我說,人跟人不一樣,她生出來,就是那個德性。
我姐又說王大錢,我在家也聽別人說,王大錢,跟三丫離了又復(fù),復(fù)了又離,弄了好幾次,算命的說,三丫是帶錢的,有財,說王大錢離了就沒錢了,就反復(fù)幾次,后來徹底離了,去年又結(jié)婚了。娘家村的外甥說,他這個三姨父是個老嫖客,極不要臉??!去年,找了一個二十多歲的,生了一個兒子,又不要了,都不要了。我當(dāng)時也沒問他,這王大錢,跟三丫生了三個女兒,王大錢做了結(jié)扎手術(shù),不能生育了,那個女的怎么可能生一個兒子,肯定有問題。要不就是那么有錢,做了一個試管的兒子?(木珍經(jīng)??磮蠹?,知道試管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