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喝酒免費，”他說，“就算在家里也一樣。有的地方有年終獎金，有的有牙齒保險，這就算是咱們這行的福利。想喝酒就偷一瓶。你會愛上這首歌的，馬修?！?/p>

我們到了他住的地方。那是一間L型的房間，地上是拼花地板，還有個火爐。他住在二十二樓，房間坐北朝南。景觀不錯，可以看到帝國大廈，窗戶右邊的角落是世界貿(mào)易中心。

他家?guī)缀鯖]有什么裝飾。一張云母板床、一個鑲在墻壁里的衣櫥，房子中間有張沙發(fā)跟一把彈簧椅。角落的書架上滿滿都是書和唱片。音箱也是東一個西一個，主機就放在一個翻過來的牛奶箱上。

“我把那張唱片放哪里了?”比利喃喃道。

我走到窗戶邊，俯瞰這個城市。我手腕上有表，但我懶得看，我根本不想知道現(xiàn)在幾點。我想是四點左右，還是沒下雨。

“這里?！彼掷锬弥粡埑按鞣颉し丁だ士?。你沒聽過他?”

“沒有?！?/p>

“名字像荷蘭人，長相卻像愛爾蘭人，可是他那種藍(lán)調(diào)的唱法又像是黑鬼。他會彈吉他，不過在這張唱片中，他卻沒有彈?！蹲詈蟮恼賳尽?，是戶外演唱?！?/p>

“放吧?！?/p>

“不是戶外演唱，我忘記那句話是怎么說的了。你在唱歌時沒有和聲，那叫什么?”

“這有什么差別?”

“我怎么會忘記這種事?我真是健忘。你會喜歡這首歌的。”

“先讓我聽一遍再說吧?！?/p>

“獨唱。我想是獨唱，每次只要我用力去想，就一定想得起來，這叫做禪的記憶法。我把那瓶愛爾蘭威士忌放哪兒去了?”

“就在你后面。”

“謝謝了。你喝那酒還可以吧?哦，你已經(jīng)拿在手里了。好吧，聽仔細(xì)啦。媽的，又是老套，好聽的都放在最后一首。當(dāng)然啦，你用不著從頭聽到尾。開始啦?！?/p>

于是，我們又過了一夜，

吟誦表演什么都有，

每個人都知道他終會孤寂，

當(dāng)酒店關(guān)門之后。

音樂的旋律有幾分愛爾蘭民歌的味道。果然沒有和聲，男歌星的嗓音低沉又溫柔?！艾F(xiàn)在聽這一段?！北壤f。

于是我們干掉這最后一杯，

敬每個人的歡喜與哀愁，

但愿這杯酒的勁道，

能撐到明天酒店開門。

“棒極了?！北壤f。

我們踉蹌走出酒店，

像一群麻木不仁的舞者，

每個人都知道他必須問什么，

每個人也都知道答案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