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蘭的人應該還記得一九○九年秋天發(fā)生在西北高速列車上的慘案,當時這列車正從普雷斯頓開往卡萊爾。這起案子因為籠罩著濃重的神秘色彩而名噪一時。
最近,一個特別的機會讓我得以了解這一慘劇的真相,遵從當事人的愿望,我將令真相大白于天下。一九○九年距今已經很久了,我首先對這件事做個回顧。
那是十一月上旬的一個星期四,晚上十點三十分,臥鋪列車像往常一樣離開尤斯頓車站開往愛丁堡、格拉斯哥以及更北方的城市。這是一輛重型列車,很受商人的歡迎,他們喜歡在倫敦結束白天的工作,在旅途中睡覺,抵達北方目的地后還能從容不迫地洗個澡,并在第二天上班前吃個早飯。出事的那天晚上沒有什么異常,兩個火車頭牽引著八節(jié)臥車,兩節(jié)頭等車廂,兩節(jié)三等車廂,兩節(jié)貨車。它們當中一半開往格拉斯哥,剩下的去愛丁堡。
因為下文故事的需要,有必要說明這列火車尾部的結構?;疖囄膊渴侨ジ窭垢绲呢涇?,車廂很長,有八個大輪子,是列矮而敦實的載重列車,警衛(wèi)瓊斯負責把守這節(jié)車廂。緊挨著貨車的是一節(jié)三等車廂,之前是一節(jié)頭等車廂,再接著是一節(jié)臥車,都標明開往同一城市。這些車廂都坐得很滿,尤其是那個三等車廂。整列火車有走廊貫穿,因此列車員在整個旅程中可以、也確實往返穿梭了幾次。
我們主要關心的是那節(jié)頭等車廂,它被夾在前面的臥車和后面的三等車廂之間,貨車就跟在這節(jié)三等車廂后面。這節(jié)頭等車廂兩端各有一個洗手間,并有六個小包廂。挨著三等車廂的最后兩個包廂是吸煙車廂,之前是三個無煙車廂,緊挨著臥車的第一個包廂是女士專座。貫穿頭等和三等車廂的走廊在列車行進方向的左手邊。也就是說,那些小包廂與迎面而來的火車在相鄰的一邊。(圖一)
列車離開尤斯頓站時,夜色漆黑,天空陰云密布,月亮也沒了蹤影。正如后來人們回憶的那樣,干燥的天氣持續(xù)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雖然傍晚的時候看上去要下雨,但整晚滴雨未落。直到第二天早上六點鐘的時候,大雨才傾盆而下。
偵探后來指出,在他們看來,再沒哪個天氣比那天更不利了。堅硬的地面上很難采集到夜里留下的腳印,即使留下了也都被后來的雨水沖刷掉了。
列車按時行進,依次經停拉格比、克魯和普雷斯頓站。離開普雷斯頓后,警衛(wèi)瓊斯抽空要到前面與愛丁堡的收票員說句話。他離開后面的貨車,沿著走廊經過與三等車廂的連接處。
在走廊的盡頭,連接頭等車廂的通道旁坐著一對夫婦。妻子懷里抱著一個哇哇大哭的小孩,她正努力讓孩子安靜下來。瓊斯禮貌地問他們需不需要幫助,丈夫說他們的孩子病了,因為怕打擾其他乘客就出了包廂。
瓊斯同情地看著他們,打開車廂間通道兩頭的兩扇門,來到頭等車廂。這些門都裝了彈簧鎖,門關上時鎖得很牢固。
頭等車廂的走廊空無一人。瓊斯經過時,他注意到除了女士包廂外,每個包廂的簾子都放了下來。女士包廂里燈火通明,三位女士中兩位在讀書。
繼續(xù)往前走,他發(fā)現(xiàn)頭等車廂和臥車之間通道的兩扇門也被鎖上了。他打開門,走進通道,隨手又把門鎖上。在臥車的乘務員包廂,就在剛打開的那扇門里,兩個列車乘務員正在聊天。一個在包廂里,另一個站在走廊里。站在走廊的那個往邊上挪了挪,讓瓊斯過去。瓊斯站在那兒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與收票員談完事后,瓊斯又返回貨車車廂。這次,他看到了和剛才同樣的情景——兩個乘務員在臥車車廂的尾部,帶孩子的夫婦在三等車廂的前端,頭等車廂的走廊依然空蕩蕩的,而且車廂兩端的門都是緊鎖的。這些隨意記下的細節(jié)日后都成了至關重要的證據,隨著悲劇的展開,故事的神秘感也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