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不是狐貍,我是蝎子(8)

秋色連波 作者:千尋千尋


“來了有三天了?!?/p>

唐三在落地窗邊的沙發(fā)上坐下,跟樊疏桐借了火點上煙,翹起腿晃悠:“我是接了寇海的電話,說你來了北京,他要我無論如何得照應著你,說你精神處于極度焦慮中,怕你受刺激精神崩潰尋短見。這不在一朋友家吃過飯我就趕緊過來看看,萬一你真尋短見了,我可沒法跟寇海交差?!?/p>

“滾!”樊疏桐懶得理他。

“走吧,為免你崩潰我?guī)阏覙纷尤ァ!碧迫ü啥紱]坐熱,又起身,“還叫了兩個朋友,就在樓下大堂,別讓人家等久了?!?/p>

“我不去,我要睡覺?!?/p>

“沒妞怎么睡覺啊,我?guī)阏夷沔と?!?/p>

“我今晚不要妞!”

“性取向改變了?”唐三嘴巴里沒幾句好話。

“你丫才變了呢,我累了,想休息!”樊疏桐確實沒有玩的興致,不肯動身??墒翘迫挪还芩覆辉敢?,連拉帶拽地拖他出門,樊疏桐知道今晚要不出去,唐三這螞蟥是不會撒手的,只好換了衣服跟著出門。

一樓酒店大堂氣派輝煌,果然是夜生活剛剛開始,男男女女鶯鶯燕燕穿梭不停,唐三引著樊疏桐往休息區(qū)的茶軒走。那里閑閑地坐了好幾個人,大約都是三更半夜不睡覺的夜貓子,個個人模狗樣的,除了蔡四平是認得的,其他人樊疏桐都覺著很眼生,有一個人正坐在角落里低著頭打電話,看不到臉。應該也不認識。

“來來來,介紹下,這位就是我給你們說的聿市頭號禍害樊疏桐,將門虎子,將門虎子啊,他爹……”

“你他媽哪這么多廢話?”樊疏桐眼睛橫過去。他一向不喜歡別人提他爹,特別是在這種公共場合。

唐三知道犯了他的忌,趕緊打住,訕笑道:“你本來就是將門虎子嘛,我又沒說錯,來來來,給你介紹下……”他扯著樊疏桐,指著沙發(fā)上的一干狐朋狗友說,“這位是康盛文,這位是趙學兵,這位是林染秋,都是我死黨,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

“幸會?!薄靶視?。”樊疏桐很有風度地跟那些公子哥一一握手,雖然他很不待見唐三這廝的紈绔作風,但在場面上他素來得體,握到林染秋的時候,林染秋笑著說:“久仰大名,很早就聽老三談起你,聽得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p>

“別聽他扯,我的名聲都是他敗壞的?!?/p>

樊疏桐又橫了唐三一眼。

唐三哈哈大笑。

最后輪到坐在最角落里的一位男子,穿了件黑色薄呢大衣,眉眼深邃,嘴角微微勾著,透著隱約的笑意。

一直不見他吭聲,顯得很低調(diào)的樣子。

可是即便他沒有說話,卻自有一種奇特的氣場,抑或是內(nèi)斂的光芒,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樊疏桐沒有跟他握手,只是沖他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因為在他抬起頭的剎那,樊疏桐認出來了,他們見過。

唐三指著他說:“這位,我就要隆重介紹了,士林,前幾天你們在聿市高爾夫球場見過面的,阮少阮丘雄,跟你一樣都是極品禍害,你是聿市頭號禍害,他是京城頭號禍害……”

“滾!”阮丘雄就差沒一腳踹過去。

旁邊的林染秋接過話:“他還有一個外號,叫‘嫩崽’,因為他是我外公最小的兒子,我外公快五十歲才生他。”

“哈哈哈……”

夜靜極,這座城市的人們應該都已經(jīng)進入夢鄉(xiāng)了,醒著的往往是一些落寞無所歸依的靈魂。這樣的夜色雖然寂寥,但也安全,潛伏在心底的惡魔終于可以出來透透氣了,否則潛伏太久,怕一不留神那惡魔就會破胸而出,將自己或者他人撕得粉碎。朝夕從林家應酬回來,洗完澡就一直面對著臥室的窗戶站著,目光久久地凝視著游動在對面樓群墻上的光影和窗外窸窸窣窣的樹葉,一動不動。仿佛靈魂出了竅,站著的只是她的軀殼。又仿佛是陷入一個黑不見底的夢魘,十分鐘,三十分鐘,她動不了,腦子很清明就是動不了,她祈求誰能來拍拍她叫醒她。

活著有多么不易,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她能完好無恙地活到現(xiàn)在,算不算一個奇跡?經(jīng)歷了那樣的萬劫不復,經(jīng)歷了那樣的九死一生,她還能像此刻這樣,貌似悠閑地捧杯牛奶,站在溫暖的臥室內(nèi)聽著許美靜的《城里的月光》,是不是太幸福?

幸?!?/p>

真是感傷的字眼,正如此歌。這首歌是她的最愛,每晚必聽,都聽了三年了。輕輕的旋律在流淌,慢慢地撩撥郁積在心的憂傷,慢慢地淚濕眼眶。床頭亮著盞臺燈,幽幽地照著她的身影,孤伶伶的,屋子里沉寂得怕人。

朝夕聽著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是懷里揣了顆炸彈,幾乎可以聽到時間在倒數(shù)。不知道為什么,最近幾天她總有種異樣的焦慮感,似激動又似惶恐,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甚至能聽到某個人熟悉的腳步聲,忽近忽遠,仿佛就在身邊。近了,終于近了,她都能聽到他的腳步聲了。那么,她還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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