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很快飄出了香氣。
家和賓館最大的不同是,家里有廚房飄出的煙火氣。因為有了煙火,屋子才算有了暖意。
鹿鳴倒在沙發(fā)里看書,待香氣越來越近,才扔了起身。
真的做了魚湯。白白的湯,看著很釅。
谷雨未才把湯勺放進(jìn)湯煲中,鹿鳴就迫不及待地拿在手里,自己盛了一碗,送到嘴邊又停住,瞄了一眼谷雨未。
谷雨未正拿著筷子伸向干煸豆角,鹿鳴的眼睛在碗后面眨了兩下,看谷雨未吃下去第一口菜,才喝了一口湯。
“咳咳咳,”鹿鳴咳嗽起來?!肮扔晡?,咳咳咳,你,你,咳咳,你……”
谷雨未一臉的驚訝,“怎么啦?”
鹿鳴指著她,“你不要裝了,你,咳咳,放了多少胡椒粉?”
“啊?有嗎?”她自己盛了一碗,小心地送了一小匙到自己的唇邊,抿了抿,“好像是啊。難道我撒錯了么?”
鹿鳴猛烈地咳嗽了一陣兒,“你別裝模作樣,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谷雨未的臉上還是驚訝的樣子,“為什么這么說?我為什么是故意的?”
鹿鳴一邊咳嗽一邊說:“我知道,你恨我?!?/p>
“哦,”谷雨未平淡無奇地應(yīng)了聲,慢條斯理地又吃了幾口菜才說,“既然你知道,你為什么要我做飯呢?”
鹿鳴拍了下桌子就要站起來,又坐了下去,氣呼呼地拿了筷子,把那盤干煸蕓豆拖到自己跟前,惡狠狠地吃了起來。
谷雨未既不急,也不搶,坐著看鹿鳴搶飯。反正她也不餓,他都吃了才好。
洗過碗后,鹿鳴已經(jīng)上了樓。谷雨未在客廳里看了會兒電視,看看已經(jīng)要十一點了,才慢慢地走上樓。
一推門,果然鹿鳴早已倚在床上看書,許是天熱,連上衣都沒穿,只在腰部那里系了個浴巾。人雖然是蜷著,但腹部不見半點贅肉。如果給男士專用沐浴液做廣告,應(yīng)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谷雨未關(guān)上門,一聲不吭地開始換衣服。
夏天的衣服很單薄,外面的脫了,就只有里面的小衣服。她背對著鹿鳴,卻感覺到他的目光火辣辣地跟在背后,套上睡衣,她從容地往浴室里走。
她在浴缸里躺著,兩眼盯著天花板,仿佛那里有最吸引她的東西。身體泡在水里,軟軟的,很舒服。如果這時候再有點香氛,效果會不會更好些。
隔壁衛(wèi)生間的門似乎被很大力撞開,她若有若無地笑了下,伸出筆直的腿,腿上的水在燈光下反射出圓潤的光,仿佛是一件瓷器。
浴室門忽地被推開,他喘息著站在門口,看著浴缸里的她,愣了兩分鐘才說:“谷雨未,你在菜里放了什么?”
“沒放什么?!?/p>
“你別騙我,到底放了什么?”他捂著嘴又跑了出去。
谷雨未冷笑了下,繼續(xù)往自己身上淋水,開著的門外清晰地傳來鹿鳴的嘔吐聲,谷雨未依舊躺在浴缸里,一動不動。
鹿鳴又出現(xiàn)在門口,剛才的英姿瞬間不見,他的手扶著門框,“你到底在菜里放了什么?”
她似乎聞所未聞,鹿鳴仍舊扶著門,“你別以為我病著,就不能怎么著你。”
“不敢。”谷雨未冷冷地說。
“到底放了什么!”他吼。
谷雨未從水里站了起來,“沒什么,難為你居然是醫(yī)生的兒子,難道你沒有聽說,蕓豆不熟,是要中毒的么?”
鹿鳴愣了兩分鐘,忽然笑了,“谷雨未,你真是,真是……”他大笑了起來,腿卻慢慢地軟了下去,坐在地上,仍舊是笑。
谷雨未收拾好自己,踏出浴室門,剛要往床邊走,小腿忽然讓人抓住,她撲倒在地上,緊接著有重物壓上。
她大叫了一聲,蕓豆炒的是七分熟,她只吃了一根,是她特意切得最薄的一根。七分熟的蕓豆,他又吃得不算少,怎么也不該是這體力。
她感覺自己似乎要被壓扁,最讓她惱火的是,他的手居然還不老實,四處游走。谷雨未真的怒了,她使勁地要翻身,他似是沒有料到,被掀到一邊,她剛想用胳膊撐著地抬起上身,他卻像是窺伺已久,唇就壓了下來,迫得她的頭撞在地毯上,有鈍鈍的疼。
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惡心,這反應(yīng)讓她的胃里也跟著難受起來。他的唇壓著她,也再沒有空氣進(jìn)來,使她忘了他有用漱口水的習(xí)慣,而強(qiáng)烈地覺得自己的身體里都充滿著那股自己假想的氣味。
于是,她越發(fā)的想吐。但他卻像是故意的,在她的嘴里輾轉(zhuǎn)蜿蜒,非要迫得她一次又一次地壓制住自己胃里的翻騰。
她死命地用指甲掐著他的肩膀,掐到她覺得自己的手指都軟了,他還是不肯離開。她的右手只好握著拳捶他,但是,幾下的力氣分散的情況下,她自己都覺得力氣很弱。
她越來越覺得難以忍受,缺氧、身上的負(fù)重、胃里翻騰、他依舊不斷游走的手都讓她抓狂。她想,她是不是受了騙,他根本沒有中毒。
他的唇到底離開了,她以為自己獲得了解放,正要大呼一口氣,左胸卻有絲絲癢意,她打了個寒戰(zhàn),剛才還僅僅是體內(nèi)是那種氣味的感覺現(xiàn)在已經(jīng)蔓延到體外,她出現(xiàn)一種幻覺,自己就是泡在那里面,從里到外都是她認(rèn)為惡心的那種氣味,這個想法讓她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他終于達(dá)到了他的目的。她到最后已經(jīng)分不清,中毒的那個人是誰,以至于在他進(jìn)入后,她沒有太多的感覺。她只是唔了一聲,然后是熱,一直熱得好像她自己都要化成水蒸氣飄走。
他像發(fā)了瘧疾一樣,動作停停歇歇,在兩人都有點神智模糊的時候,他忽然含糊不清地問了一句話,似乎是,“你和展一鵬,上過床嗎?”
“嗯。”她也含糊不清地答。
他便伏下來,用舌撬開她的牙,讓她發(fā)出那些不辨音節(jié)又清晰可聞的叫聲。
她好像真的要死了,至少,是虛脫了。她覺得自己的魂飛到很遠(yuǎn),遠(yuǎn)得她仿佛看著它蹲在她面前看著她和他的茍合。她不禁想揚(yáng)手把它趕走,碰到的卻是鹿鳴的臉。他一口含住了她的手指,反復(fù)吮吸。指尖的麻意纏纏綿綿的跟了來,讓她在剛才那無數(shù)種感覺中,又增添了讓她恐怖的一種。
她真覺得自己不能自持了,他仿佛非要火上澆油,用力催了一下,她終于忍不住,神經(jīng)對所有感覺的忍耐力都帶了極限。她用盡全力張大嘴,而他卻先她一步,堵住她的唇,讓她無從出聲,只能被強(qiáng)制的接受那恐怖的瘋狂。
昏昏沉沉的她卻異常敏銳地感覺到,他化成泡沫融在她的身體里。
這是兩個人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