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至少走了整整一個時辰之后,前面忽然現(xiàn)出點點亮光,朦朦朧朧,似乎是天上的星星,又像忽隱忽現(xiàn)的鬼火。
直到這時,山伯才覺得略微輕松了一些。
又走好大一陣,只見前面越來越亮,隱隱看見暗紅的風(fēng)燈,掛在城樓上,城樓上方有一塊大大的牌匾,上書“七襄冥城”。
黑衣衛(wèi)士加快了步伐,拖著山伯來到城樓前,隔著護城河,高聲叫道:“又一名嫌犯解到!”
山伯睜大眼睛看那城樓,見那城很高,白色的墻壁,血紅的大門,門前有一個長長的吊橋,橫跨護城河上。
這時候,有人將吊橋放了下來。
黑衣衛(wèi)士拉著山伯進城,然后將繩索交在一個腰系白帶,頭戴黑帽的漢子手里,說道:“我們?nèi)∪怂镜娜蝿?wù)已經(jīng)完成了,下面就交給你了!這人有些奇怪,年紀(jì)輕輕,是來自首的,姓名還沒有問過?!?/p>
腰系白帶的人說道:“放心吧,既然到了這里,就別想有一分隱瞞?!闭f著一推山伯:“快走,別磨蹭!看見那座紅房子沒?快進去!”
山伯一眼看去,只見長長的街道空無一人,街兩邊稀稀落落的矗立著幾個樣式奇特的建筑。
其中一個房子形如棺材,靠街的一面較窄,墻壁成紫紅色,上書“推勘司”三個字。
山伯也不多言,邁步走了過去。
進入大門,他被引進一個昏暗狹窄的小屋里,屋內(nèi)有一張書桌,后面坐著個文官模樣的中年人,對面放著一把椅子。
身著長衫的文士看他進來,將手一指椅子,聲音冷冷的道:“坐下回話!”
山伯依言坐好,躬身道:“請大人垂詢?!?/p>
“姓名,死因?!?/p>
“梁山伯,遭陷害致死?!?/p>
“誰人害你?何冤何愁?”
“有人推我入深井之中。我與他無冤無仇,不知姓名來歷?!?/p>
“你生前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山伯想了想:“未曾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只是愧對生身父母,未能報答他們的養(yǎng)育之恩。再者,愧對一位姑娘,害她英年早逝?!?/p>
“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嗎?”
山伯搖搖頭:“我想不出。雞毛蒜皮的小事,或許有的。傷天害理的大事,確未做過。”
文士雙目灼灼:“如果你做了壞事,現(xiàn)在說出來,還可以減罪。如果不說,那就是死不改悔。等下查出來,罪加一等!”
山伯道:“小人句句實言?!?/p>
“將你的手放在桌上,手心向上,別動?!?/p>
山伯雖感奇怪,卻不敢問為什么,只是老老實實伸出手來。
文士從抽屜里摸出一個拳頭大刻著花紋的印章,“嚓”的一聲蓋在山伯的手上,稍稍停了片刻,然后將印章湊近眼前細(xì)看。
只看一眼,他就雙目圓睜,遽然失色,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天吶!”
“怎么了?大人你沒事吧?”山伯忙問。
文士陰著臉站起身,悄悄推門走了出去,留下他一個人呆坐在那里。
大約過了盞茶工夫,門又開了。
兩個膀大腰圓的壯漢走進來,一人架起一條手臂,提了他就走。
山伯被對方架得難受,不得不開口了:“兩位仁兄,能不能稍微松一松,讓我自己走?”
兩人也不說話,提著他出了屋門。
不知何時,屋外已經(jīng)站了一隊的黑衣衛(wèi)士。
那些人各執(zhí)刀劍,如臨大敵,一雙雙眼睛落在山伯身上,那樣子,仿佛害怕江洋大盜越獄一般。
山伯心中疑惑:“這是怎么了?難道說我成了窮兇極惡的重犯?還是因為有人陷害我,要置我于死地?這里距離七襄鬼市不遠(yuǎn),難不成笮融要跟我為難?”
兩個壯漢提著他快步如飛,穿過長街,來到對面一個高大的府第前,站定身子等在外面。
山伯定睛看去,只見那府第上方寫著“侯府”兩字,也不知里面住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