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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卷五十五 留侯世家第二十五(3)

白話史記(上中下) 作者:司馬遷


    
  “我想放棄函谷關(guān)以東所有的土地,我絕不占有它,誰和我共圖大事,那就歸誰!”
  
  張良建議道:
  
  “九江王黥布,本是楚的猛將,但是他跟項(xiàng)王有私仇,彭越和齊王田榮在河南一帶造反,這兩處人可以利用來救急,而您這邊的將領(lǐng)中,只有韓信可以委任大事,獨(dú)擋一面。如果您真要放棄關(guān)東天下,不妨給這三個人,那楚項(xiàng)王的大軍,一定可以擊破的!”
  
  漢王聽說,于是就派能言善道的隨何,去游說九江王英布,又派人去聯(lián)絡(luò)彭越。等到魏王豹背叛漢,漢王就叫韓信帶兵去攻他,順勢也就拿下了燕、代、齊、趙諸國。然而終于能打敗項(xiàng)王的原因,主要是因?yàn)閺埩妓扑]的這三個人的力量。張良由于體弱多病,也從沒有自為將領(lǐng),獨(dú)當(dāng)一面。但時時跟在漢王左右,為他籌謀策劃。
  
  漢王三年,項(xiàng)羽把漢王圍困在滎陽,非常危急,漢王十分憂懼,和酈食其研究如何削弱楚的勢力。食其說:
  
  “從前商湯伐夏桀,封夏的后代于杞地;武王伐殷紂,封殷人的后代于宋國。而今秦人蔑棄道德仁義,侵占了各國天下,消滅了六國的后代,使他們無立錐之地。大王您如果真能恢復(fù)六國后人的王位,給予他們印信,這樣,他們的君臣百姓,必定都感戴大王您的恩德,沒有不仰慕您的義行,大家都愿作您的部屬來聽您支配,這樣,施德與天下的義舉實(shí)行了之后,您如果要南面稱霸,楚一定會整飭衣襟朝拜您。”
  
  漢王說:
  
  “好極了!快快去刻印,先生,您就帶給六國的后人讓他們佩戴吧?!?br>  
  食其還沒出發(fā),張良恰好從外地來拜見,漢王正在進(jìn)餐,對他說:
  
  “子房,您來,有人替我策劃削弱楚國勢力的辦法?!?br>  
  于是就原原本本地把酈食其的話,告訴張良,說:
  
  “子房,您的看法如何?”
  
  張良說:
  
  “是誰替大王策劃這樣的計謀?您的大事可完了!”
  
  漢王說:
  
  “什么道理呢?”
  
  張良回答說:
  
  “臣請大王準(zhǔn)許我用您面前的筷子,替您籌算這件事?!?br>  
  于是張良說:
  
  “當(dāng)年商湯伐夏桀,所以把桀王的后人封在杞,預(yù)計可以制桀王于死命?,F(xiàn)在大王能制項(xiàng)籍的死命嗎?”
  
  漢王說:
  
  “還不能!”
  
  “這是不可以的第一條。武王伐殷紂,又封殷的后人于宋的原因,也是預(yù)料到能得到殷紂的頭,現(xiàn)在大王能得到項(xiàng)籍的頭嗎?”
  
  漢王說:
  
  “還不行!”
  
  “這是不可以的第二條。武王攻入殷,馬上用特殊的標(biāo)志把商容的里門,標(biāo)示出來,以示對賢者的尊敬;把箕子從囚徒隊(duì)里放出來;整修比干的墳?zāi)埂,F(xiàn)在大王能夠去整修圣人的墳?zāi)?,?biāo)出賢者的里門,到智者的門前去致敬嗎?”
  
  漢王說:
  
  “還不能夠!”
  
  “這是不可以的第三條。武王把紂存積在鉅橋倉的糧食,儲積在鹿臺庫的錢貨,拿出來賜給貧窮的百姓?,F(xiàn)在大王能把您府庫里糧食、錢財,散給窮人嗎?”
  
  漢王說:
  
  “不行!”
  
  “這是不可以的第四條了。伐殷的戰(zhàn)事結(jié)束,把戰(zhàn)車改為普通車;把兵器倒轉(zhuǎn)頭來,放在倉中,蓋上虎皮,告示天下,不再動干戈打仗了。現(xiàn)在大王可以放棄武裝去從事文教,不再戰(zhàn)爭了嗎?”
  
  漢王說:
  
  “還不行!”
  
  “這是不可以的第五條了。把戰(zhàn)馬放到華山的南坡下,告訴天下人再不乘馬打仗了。現(xiàn)在大王能解下馬鞍,放到山坡上而不再用馬打仗了嗎?”
  
  漢王說:
  
  “還不行!”
  
  “這是不可以的第六條了。把牽運(yùn)輸車的牛,放到桃林塞的北邊,告訴天下人不再運(yùn)輸軍需、屯聚糧草了。現(xiàn)在大王能夠解散牛群,不再駝糧運(yùn)草了嗎?”
  
  漢王說:
  
  “還不行!”
  
  “這是不可以的第七條了!而且天下的謀臣說客,拋棄妻兒,離開祖墳,告別朋友,來追隨您的原因,不過早晚想獲得一小塊土地立足?,F(xiàn)在您恢復(fù)六國的舊秩序,立韓、魏、燕、趙、齊、楚六國的后人,而各方來的謀士說客,一定各自回國去侍奉他們自己的王子,跟他們親戚家人團(tuán)聚,回到他們的老家,還有誰來幫大王取天下呢?這是不可以的第八條了!而且楚國目前是無敵于天下的,您立的六國又被他削弱而去附庸他,大王如何能使楚國來臣服您呢?假如您真用了那人的計謀,您的大事就完了!”
  
  漢王中止進(jìn)食,把吃下去的東西又吐了出來,大聲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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