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過沉沒的感覺。”她嘴里含著勺子，“什么意思？”

鐵勺鏟在鐵板上，有鈍響。

他笑：“我現(xiàn)在浮起來了?！?/p>

年三十自不必說，大吃大喝。朱蕾家雖然有錢，卻從來不在外頭吃年夜飯，男女老幼齊上陣，雙方父母都來，一大幫人各顯神通做拿手的好菜，那么大間廚房也水泄不通。席間十分熱鬧，幾個男人都是海量，喝了一地空酒瓶。春節(jié)晚會沒人看，小孩子睡覺之后，所有人挪到樓上去，一桌麻將一桌牌。

于夏晚贏了一晚上，朱蕾拍桌子大叫：“是哪個說情場得意賭場失意的?。课艺宜疵?！”

玩得太遲，就在朱蕾家打地鋪。四個男人打橋牌打上癮，于夏晚一覺睡醒，秦捷還沒回來。翻個身又睡著，再度醒來天光大亮，穿好衣服到樓上書房一看，居然還沒有散局。一人叼著一根煙，屋里熏得簡直睜不開眼。

朱家是北方人，過年吃餃子，杜家是南方人，過年吃湯圓，于是又有餃子又有湯圓。一對活寶換上了她買的衣服，神氣活現(xiàn)地在屋里滿地打滾。朱蕾在客廳里哇哇叫，她藏起來的巧克力不知怎么被活寶們翻到了，一人抓一塊吃得滿嘴滿臉。

四個男人被趕著分別洗澡袪煙味，秦捷就換上了杜明衡的衣服。兩個老的還不過癮，喊著休整之后再開局。

秦捷和杜明衡一見如故，兩個人雖然生意做得大小不同，但一些商場上的見解卻十分相同，聊得很投契。秦捷仔細詢問了杜明衡公司的業(yè)務狀況，表示有機會的話希望能合作。

吃過中飯才告辭。

別墅在郊外，不受鞭炮禁燃令的限制，一進小區(qū)門便是滿地紅紙屑。兩個人又調頭出去買了一大堆鞭炮焰火。

于夏晚手里提著東西先進門，秦捷在后頭搬車上的焰火。她把吃的東西放到廚房，秦捷換下來的衣服塞進洗衣機，就到樓上房間去換衣服。

推開門，第一眼并沒有看見。過了一會兒才猛然發(fā)覺，床上鋪著件十分漂亮的睡衣。淡藍色，樣式超性感，該露的不該露的地方都能露出來，是那種看著羨慕卻打死也不好意思穿的款式。

她有點兒呆呆地看了半天，伸手拎起睡衣到鏡子前面比畫了一下，臉上騰騰地發(fā)燒。

這小子還真敢買！

秦捷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鏡子里，他嘻皮笑臉：“喜不喜歡？”

于夏晚嚇了一跳，忙把睡衣團起來：“浪費錢！”

“我的呢？”他伸出手。于夏晚哦了一聲，拿過包，取出一個包裝盒。秦捷奪過去撕開一看，是只小小的MP3。順手按開，里頭有個音頻文件。他插上耳機，一邊聽一邊皺起眉頭。

“這是什么東西？”

于夏晚拔下一只耳機塞進耳中：“自己不會聽？”

呼嚕呼嚕的，像是有人在睡覺，動靜還不小。于夏晚搖頭嘆息：“知道我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有多受罪了吧！”

秦捷咬牙：“你你你，你個沒事干的！”

于夏晚笑倒，她拉下他的頭，輕輕吻著。

“你不在的時候，我要聽這個，才睡得著……”

沒事可做，每天除了吃、睡，就是在小區(qū)里散散步，或者一人抱一臺電腦玩游戲。于夏晚對秦捷的煙癮意見極大，不準他在屋里抽煙。實在是癮頭上來了，秦捷只得跑到外頭飛快吸完一根再偷偷地鉆回來。

因為是春節(jié)，秦捷的手機不分黑夜白天地亂響，美國那邊的朋友下屬們總是會忘了時差的問題，半夜三更把他們吵醒，或者是在關鍵時刻插一杠子。

晚上窩在閣樓里，秦捷告訴于夏晚秦浩的墓在美國。

“過了年我要回美國一趟，你跟我過去好不好？我們一起去看看哥，讓他看見你，讓他放心?！?/p>

于夏晚枕在秦捷肩上：“我……我不一定走得開?！?/p>

“時間不長，最多半個月?！?/p>

于夏晚欲言又止，手從秦捷的袖口伸進去，撫在他手臂上：“秦浩他……也許不愿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