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囂張霸道的男子,竟然真的不是個簡單平凡的人。
“什么時候開上它帶我們去吹吹海風吧?!笔捔闳缓芘d奮。
“可能不行了,已經停航三年多了。”
“???壞了?”
“嗯,它第一次下水航行的時候就遭遇……”風間樹突然停住,眼底閃現(xiàn)一絲驚恐神色,他慢慢垂下眼瞼,眼神黯淡下去。
雖然轉瞬即逝,還是被藺子涼捕捉到這小小細節(jié)。
第一次下水?三年多前?發(fā)生了什么事?
蕭零然剛要開口問“就怎么了”,就被藺子涼扯了扯衣角,示意她不要問下去了。
“嗯,就遭遇了一些狀況,渦輪發(fā)動機受損了,修不好了?!?/p>
兩個女生都明白只是發(fā)動機受損,不可能讓只出海一次的豪華游艇從此遭遇擱淺的命運。一定有什么事,是被看似桀驁實則憂傷的風間樹想要苦苦隱瞞和遺忘的吧。
看著他突然沉默的眼角眉梢,藺子涼的心底突然一陣抽動。是那種隱隱的,一下下的揉捏。很多人把這種狀態(tài),定義為“心疼”。
“嗯,謝謝你帶我們參觀這么棒的游艇。”藺子涼體貼地轉移話題,“我們回去啦?!?/p>
“呵呵,別客氣?!憋L間樹想盡量顯得快樂一些,但顯然,他很難一下子從那段沉溺的舊事中拔出來,“也謝謝你們的餅干。我送你們吧?!?/p>
又是那段不到五米的懸空過道。從湛藍海面架空而過,從這邊的船艙到那里的碼頭。
“哎,這次就不用手帕啦,我想應該能行的?!憋L間樹剛要幫藺子涼蒙上眼睛,就被她打哈哈推開,還挑氣氛一般地干笑了兩聲。
風間樹和蕭零然便沒有堅持,跟在藺子涼后邊走。
顯然,蕭零然還在琢磨這個風間樹大帥哥究竟有怎樣不為人知的前塵往事;而風間樹則若有所思地邊走邊望著水面發(fā)呆。兩個人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在通道上走了不過六步,尚不滿三米半的藺子涼左邊晃了兩下,右邊晃了一下,往前傾了一下,然后就直挺挺地試圖倒在通道上。
一下扯住她的衣袖,風間樹順勢就把藺子涼抱在懷里。
呼,差點就出事。跟這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真是半點小差都不能開呀。風間樹長吁一口氣。
“啊……”從一陣目黑中回轉過來的藺子涼一睜眼,便看見風間樹的臉那么近那么近地貼著自己,不過二十三厘米的距離。近得連他刮得干凈的青色皮膚上的細密毛孔都看得見;近得連他呼出來的帶著檀香味道的氣息都那么清晰。突然,藺子涼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生日的那一天,這個混蛋不由分說地吻在自己額頭上的那一幕。那樣帶著驕傲和放肆的吻。
“你想干什么?!”一腳踹在風間樹的小腿上,藺子涼掙脫他的懷抱,一溜煙跑沒影了。
“我靠……好疼……”風間樹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弄得直不起腰來,俯下身體抱著小腿一陣揉,“這個女人的腦子里又想到什么了啊……蕭零然,你說這到底……哎?蕭零然?蕭零然!你怎么了!”
趴在地上的蕭零然半天才掙扎著抬起頭,臉上青一陣紫一陣地發(fā)出憤怒的咆哮:“風間樹,你英雄救美為什么要把我一巴掌扇到地上……”
Doki,Doki。
二十分貝的“Doki”是陌生人有禮貌的敲門聲。
Doki,Doki。
五十分貝的“Doki”是啄木鳥尋找食物的敲打聲。
Doki,Doki。
八十分貝的“Doki”是藺子涼的心臟在逃離“風型號”八小時后依然強勁的狂跳聲。
睡不著,翻來覆去地仍是睡不著。腦海中覆蓋而來的是湛藍變幽藍,幽藍又深藍的海水,仿佛密密麻麻的單細胞生物,以龐大數(shù)量將一切巨型化成粉末,將穩(wěn)重撼動成崩塌。隨著巨浪排山倒海而來的,是少年俊美而邪惡的臉龐。從微笑到冷笑,從冷笑到不屑的笑。能在三秒鐘內笑出這般復雜的表情,除了堅硬自大的風間樹,還能有誰?
唉……嘆口氣的藺子涼翻了個身,試圖打破初夏已經開始燥熱的夜景。腦海中的風間樹卻又突然低沉憂郁起來,耷拉的眉眼毫無神采,沉默的他是另一種怪誕可憐的模樣。
三年多前的那場竟然毀滅渦輪發(fā)動機的災難,究竟給風間樹帶去了怎樣可怕的回憶呢?
想東想西又翻了半小時的藺子涼索性起身,打開電腦在網上閑逛。
“還沒睡?”蕭零然的MSN小框跳出來。
“嗯T_T完全睡不著嘛!”
“不是還在恐懼那段五米的通道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