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莊周打來的。
這幾天一直是我打電話給莊周,他主動打電話給我莫非有什么好消息?我按了通話鍵。
“莊先生你好!”
“鐘小姐,沒打擾你工作吧?”
“哦,沒有,下班之前我們一般都挺閑?!蔽倚?,我這幾天的主要工作就是采訪他的事,他不答應我的采訪我就很閑,當然這話不能對他說。
“那正好,我現(xiàn)在在你們雜志社樓下,等你下班后我們?nèi)コ燥???/p>
這五次或吃飯或喝咖啡,花費了我這么多的時間和精力,唯一的好處只是和他的距離已拉得近了,對于他的邀約,我雖感意外,但不想拒絕,我總是非常樂觀地告訴自己,也許下一次他就會應允我的采訪請求。我說:“行,我現(xiàn)在下來吧。你稍等!”
我用桌面上的內(nèi)線電話跟楊子超說明情況,楊子超在對面沉默了一下,說:“鐘欣,要是真難攻關(guān)下來,就算了吧。你為這事跑來跑去,也夠累的?!?/p>
“謝謝領(lǐng)導關(guān)心,都已經(jīng)跟了這么久,我不想在這時候放棄!”我心情大好,對楊子超開玩笑。
“也好。不過,你……”他遲疑了一下,“他頻頻應約卻不答應,你覺得他是什么目的?”
“目的?能有什么目的呢?”我隨口問道,“我一沒錢二沒權(quán),他要有什么目的,應該是找你楊大主編才對!”
“沒什么,你去吧,到時告訴我結(jié)果就行!”楊子超飛快地說,好像想掩飾什么。
“好!”我沒在意,掛了電話,我翻看了一下,包里還有八百多塊錢,吃一頓飯應該是夠了。這一次,我不想再讓他買單。
出了電梯,就看到莊周的寶馬停在不遠處,他一身藏青色西裝,本來人就顯得儒雅有氣質(zhì),風度翩翩,現(xiàn)在更多了幾分不凡的氣度。
莊周沖我微笑:“路過這里,心想你也快下班了。總是讓你請我,我覺得應當禮尚往來,不然我都不好意思了,就給你打了個電話,幸好你沒出去采訪!”
“這幾天沒有采訪任務!莊先生這么說,該我不好意思才對,每次雖然是我請客,可都是你買單呀!”我緩步走到他面前,高跟鞋敲出的聲音雖然清晰,但并不張揚。
莊周開了車門,將我讓進車內(nèi),自己從另一邊坐到駕駛座上,邊系安全帶邊笑著說:“我還真擔心你不接我的電話呢!”
“怎么會呢!”
“對于采訪的事,我非常抱歉,希望你別見怪?!彼聪蛭遥抗夥浅L拐\,也許他是真有什么難處。這在以前采訪失敗的記錄中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很多企業(yè)并不想讓媒體知道太多內(nèi)幕,向來企業(yè)的相關(guān)報道,只在表面上做文章。但哪家企業(yè)沒有內(nèi)幕呢?我不是娛樂記者,不是狗仔隊,對花邊新聞不感興趣,企業(yè)內(nèi)部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也不在我關(guān)心的范疇,也涉及不到什么內(nèi)幕啊。
“莊先生客氣了,我能理解,能和莊先生成為朋友,比莊先生答應我的采訪更讓我高興!”我口不對心地說。楊子超先前那句話讓我深思,他每次接受邀約,每次婉拒采訪,是怎么想的?欲擒故縱?可我們這個版塊在業(yè)界雖然有一定的影響力,但到底也有限,他似乎不必這樣。
車平緩地開了出去,莊周笑道:“鐘小姐這樣說,我就松了口氣。你是不是奇怪,我每次都答應你的邀約,卻不肯讓你采訪,讓你花了這么多時間?”
我笑笑:“是有些奇怪,不過和莊先生比起來,你的時間可比我的寶貴多了。對于莊先生每次都能應約,我感到很榮幸!”他的問題的確是我一直想知道的,但是當著他,我卻不能說出來。
莊周看著我,道:“說起來我挺自私,商場很累,不管是面對同事還是同行。古人說見人只說七分話,但用在商場,見人連七分真話也不敢說,當然也不可能聽到別人的真話。你得隨時留意別人話中有什么深意,隨時注意不要陷入別人的圈套。只有和鐘小姐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感覺到輕松,不涉及商場,沒有爾虞我詐,不用怕別人的暗算。因此,我自私地利用了你想采訪我的心理,一次又一次讓你無功而返!”他歉意地笑。
我也只好笑了笑,說:“莊先生知識淵博,在莊先生身上,我也學到了很多!”
“哈哈,鐘小姐有這樣的感覺,我很高興呢!嗯,到了!”車在大德路的西餐廳門口停了下來,莊周說,“本想再請你吃川菜,不過川菜雖然好吃,吃多了會上火,所以今天帶你來這里。嗯,喜歡吃西餐嗎?”
“我是中西兼容!”我笑。其實我對西餐雖然不討厭,卻也沒有什么感覺。
一到門前,服務生便過來迎接,他顯然是認得莊周的,一口一個莊先生,恭敬尊重之情溢于言表。進門后,另有一個高個的男服務生過來招待,他對莊周非常殷勤:“莊先生,我?guī)闳ツ阌喓玫淖?!?/p>
莊周沖他點了下頭,道:“不必了,我們自己上去?!彼仡^看我,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說:“在二樓!”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
這是一家頗有檔次的西餐廳,整個大廳美輪美奐,但氣氛非常好,雅致而高貴。我們穿過大廳,向二樓走去,轉(zhuǎn)角樓梯,意大利式風格,漂亮的燈飾,恰到好處的陳設(shè),顯得非常典雅。
我們并肩上樓,莊周步履穩(wěn)健,這樣近的距離,不可避免地,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Lancome香水味。記得在一本雜志上說,喜歡用這種香水的男人心思細膩,溫柔體貼。一個事業(yè)有成在商場如魚得水卻又溫柔體貼的男人,那可是男人中的極品了,他的夫人一定非常幸福。
似乎感覺到我在看他,他也側(cè)頭看我,我笑了笑,移開目光。
這時,二樓有人下來,我移開的目光正與一個人的目光對上,這一眼,讓我不由得怔住,還沒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開口叫道:“鐘欣?”這聲音有些訝異,也有些意外,有些慌亂。
我心中頓時涌上了千萬種滋味,輾轉(zhuǎn)回旋,不知道該怎么辦,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我萬沒料到竟然會在這里遇見申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