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錦恒和我挑選了一處僻靜的角落坐下。他要了一杯白蘭地,而我要的是咖啡。他見我依然有些悶悶不樂,就主動開口說:“瑞麗,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化妝做頭發(fā)之類的瑣碎事呢。”
我說:“是啊,原來的我是這樣的,不過,現(xiàn)在我變了。”
他說:“我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你化妝后的效果:美好。好吧,是兩個字。你永遠無法想象我剛才看見你時的快樂心情。哦,你太美了,你是我的最愛……”
我說:“吳錦恒,我今天隨時都有昏過去的可能。”
他說:“好吧,我理解你的心情。我想跟你說,公司紀念活動你要參加,而且,這次活動我希望由你親手操辦,你是女主人啊,怎么樣,有問題嗎?”
我說:“由婆婆來操辦不好嗎?”
他說:“由你來操辦最合適?!?/p>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什么時候?”
“下個月。還有20天時間?!?/p>
天啦……
于是吳錦恒甩出了最后一張王牌:
“你一定會辦得很棒的,一個熱鬧非凡的盛會!”
我想,這要是珊瑚一定會歡呼雀躍……太好啦!……大宴會耶!……可以穿好漂亮的晚禮服……到處都是鮮花美酒……還有很多很多俊男美女……大型樂隊……
第一個問題是舉行宴會的地點。老芭比娃娃(我的婆婆)提議到香港吳家流水別墅(我根本不知道吳錦恒家在香港天水還有幢占地上百畝的大型鄉(xiāng)間別墅)。吳錦恒(我的老公)極力推薦市會展中心A大廳。珊瑚(吳錦恒的前妻)一聽說要辦盛大晚宴,極力鼓動去市藝術(shù)中心租下豪華宴會廳。凱凱從裳兒那兒得知消息,馬上就跑到我們家來,她推薦的是市博物館,一再表明她要幫助我請主持人,裳兒、櫻桃、塔塔、蒂芙尼、依薩還有林肯黃田君(林肯的姐夫)巴米粒(我表姨的女兒)也表示幫助我這幫助我那,一直幫到宴會辦完為止。
最后,全體一致通過,宴會在香港的流水花園別墅舉行。不過,我想,無論鄉(xiāng)下的別墅有多么大,它都無法容下預計的上千名賓客。我征詢吳錦恒的意見,答案是別墅能容納下兩千左右賓客,不用為此操心。
接下來我開始造訪吳錦恒名下的這幢據(jù)說是大得像城堡似的鄉(xiāng)間別墅。
司機跳下車,跑過來為吳錦恒和我打開車門,可是他過來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下車站到了路邊。以前我來過天水一次。我和媽媽爸爸,我們花了一天時間,從家里到這里參加香港高爾夫球場展示會。我不記得那天這里給我留下了什么印象——只記得我們到那里的時候,吃的潮汕人煮的粥非常可口。
遠遠看到別墅,我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從高處伸長脖子望向星羅棋布的田野;細發(fā)如絲、清晰可見的地界;起伏不定、淺灰?guī)ё右粯拥牡缆贰?磥?,我對自己丈夫的了解微乎其微。我不是鄧文迪,積蓄下制衣裹腹的錢去乘航空頭等艙,時刻準備著邂逅名流富豪?;叵肫鹱约褐绤清\恒的一些無關(guān)緊要細微小事,他帶我參加過的一些名流聚會,在過去近兩個月的共同生活,我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我不該那么輕而易舉地接受他的求婚。應(yīng)該等等,人們畢竟要通過長期的接觸才能真正了解,我對吳錦恒的了解到了哪一步呢?他富有,他愛我,可是他太富有了,像吳錦恒這樣的人是很復雜的?,F(xiàn)在我終于明白,嫁給有錢人是要花畢生的精力才能完全適應(yīng)這樣的生活。我禁不住覺得自己配不上這樣的生活,我畢竟只是個讀書人。像吳錦恒這樣的男子,也許需要的只是沒有任何社會工作的賢妻良母,無論白天黑夜,一切得聽他指揮,為他的事業(yè)獻身,真誠、熱情地招待賓客,讓人們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并能幫助他生兒育女;知道如何指揮吳錦恒公司的任何一次大型活動;秋天在福斯沃斯、倫敦西區(qū)的大住宅;春天則在佛羅倫薩,住在叫做文斯諾斯大教堂對面的城堡里;蘇格蘭小屋,粉紅色的金色面包屋……我是那種能控制一切的貴婦嗎?我會不會成為吳錦恒的負擔和笑柄?這些疑慮使我的心情越來越沉重。我跟吳錦恒還沒有認真討論過怎樣共同管理吳錦恒的控股公司,我畢業(yè)后是留在家里還是繼續(xù)留在大學工作。當然,我們有的是時間,我在心里安慰自己,我和吳錦恒還沒有共同處理過一件事情,不過快了,我們要一起經(jīng)手這次公司慶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