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城的大小和一個超市一邊大,主人是程甫,但是他不想做了,要把它捐出去。
跟在他后面處理有關(guān)事宜的是女秘書小狼。
小狼這天陪程甫回老家,程甫的老家依山傍水卻不發(fā)達,程甫的同學(xué)也多半在這個城市里謀些小生意,職業(yè)看不出什么高貴,分別是路旁修鞋的、飯店掌勺的、大街上擺小攤的,最好的當(dāng)數(shù)古印妮,她是市財政局財務(wù)科主任。
程甫到家后,先是在城里最大的海鮮漁港宴請他過去的同學(xué),凡是和程甫在過去有瓜葛的,均在宴請范圍之內(nèi)。這天熱鬧極了,程甫被圍在人群中間,應(yīng)接不暇,弄得小狼一會兒怕他累著,一會兒給他沖咖啡提神。
宴席本來定在中午十二點開始,但是到了開宴時間,程甫還讓再等半小時。小狼明白程甫推遲時間的緣由,就湊到程甫的跟前小聲勸程甫,不要等了,大家都餓著呢,晚上我陪你去看古印妮。程甫這才看了小狼一眼,點頭答應(yīng),心里感激小狼的體貼周到。
古印妮是程甫初中時的戀人,小狼是程甫現(xiàn)在的情人,只是那時的愛戀是程甫的單相思,現(xiàn)在的情人是和程甫風(fēng)雨同舟戰(zhàn)場上共同廝殺的戰(zhàn)友。
宴會由小狼說開場白,小狼細(xì)潤柔美的女性嗓音,贏得大家一陣陣經(jīng)久不息的掌聲,接著是程甫宣布好消息,把他耗資五百萬元的碗城無條件捐給他昔日的同學(xué)。程甫說,大家把它經(jīng)營好,不要去修鞋和掌勺了,不要去擺攤兒和給人家打工了,都是小本生意,喂不飽一只老虎,碗城利潤一天兩萬元,我把它挪到這里來,大家齊努力,讓碗城扎根我的出生地,傳下去!
昔日的同學(xué)眼里含著淚花,頻頻鼓掌,頻頻喝酒,程甫的眼里也蓄滿了眼淚,只有小狼真正明白,程甫的眼淚是為誰而流。
去見古印妮,小狼頗費了一番心思。她為古印妮打了個小巧的禮包,看似小,里面卻是兩萬元嶄新的鈔票。傍晚時分,程甫駕車和小狼一起來到古印妮家。
小狼看到程甫在和古印妮握手時,身體不住地抖動,這個現(xiàn)在的億萬富翁,面對昔日情感的不可釋懷,令見識廣泛的小狼十分不解,小狼忙把臉扭向了別處。期間程甫和古印妮談了些什么,小狼沒有聽到,小狼非常懂事,她以和古印妮的女兒閑聊為名,躲進了另一個房間。等她看時間差不多了出來一看,才見兩個人的表情都很抑郁。小狼不失時機地贈送了禮物,和程甫離開了古印妮的家。
古印妮沒有送他們到樓下,顯然這個生活安逸的財務(wù)科長,沒有買程甫——她昔日的追求者的賬單,他們只好悻悻地走出了古印妮的樓房。到樓下開車門時,小狼看到程甫還在向古印妮的窗上望,可是那里并沒有古印妮的身影。
古印妮并不漂亮,甚至略顯老態(tài),她能牽動程甫的心著實有別的原因。
回來是小狼開車,小狼一邊凝神駕車一邊說,心愿在于了結(jié),了了也就結(jié)了,不必太看重。程甫沒有吭聲,他虛弱地閉起了眼睛。
以后的日子程甫和小狼獨處,他們一起回到了程甫發(fā)跡的城市。碗城捐出去之后,程甫和誰都不見,天天和小狼獨居在他的別墅里。小狼很愿意陪伴程甫,她每天都把程甫打扮得漂亮得體,就像出席一個莊嚴(yán)的會議,或是談一樁很盈利的生意,程甫要給誰打電話都是由她事先為程甫撥通手機。
每天晚上七點鐘,是程甫和古印妮的通話時間,小狼都是撥通了號碼之后,懂事地去外間做別的事情,程甫和古印妮說什么,她一點都無心去偷聽,她只是在程甫通話后,仔細(xì)觀察程甫的表情,細(xì)致入微,像一位母親察看她的兒子,唯恐她的心頭肉受一點委屈。
這天小狼又一次撥通了古印妮的電話,然后依舊躲了出去。可是她還沒出來十分鐘,她的手機就警報一般響了,更令她迷惑不解的是,電話是古印妮打來的,古印妮的口氣排山倒海,開口就沒鼻子帶臉一頓質(zhì)問,她說,你管管你的男人好不好?別讓他總是纏著我。每晚一個電話,煩不煩呀?你以為你們用錢就能買通我嗎?不愛就是不愛,世界都是他的我也不愛。請你轉(zhuǎn)告他,我就是不愛,至死不愛,不愛!
小狼的心寒了,拿手機的手哆嗦了,她哭了,哭出了聲,小狼說,可是他卻至死愛你,我祈求你,請你委屈一下,再陪他最后一星期,醫(yī)生說,他的生命最多還有一星期,拜托了。
小狼說到這,程甫的屋中傳來兩聲清脆的槍響,小狼和古印妮都愣住了,兩個女人仿佛都明白了什么,小狼驚叫一聲奔向程甫的屋中,古印妮卻一下癱坐在自家的沙發(fā)上
古印妮忽而明白了,自己干了一件極其愚蠢的事,但是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