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干掉你,雜種?!币粋€白人站起來說。楊銳扭頭看了看,是二排的,叫威廉?豐克,F(xiàn)國人,火力支援班的。
頭子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憤怒的舉止;他只是對離威廉最近的一個手下使個眼色,那蒙面人沖上來便是一槍托,豐克后背中招,聲都沒吭就躺倒在地上,兩個蒙面人把他拖走。
“希望不要因為一兩個頑固分子打擾了我們談話的興致,”頭子看到豐克被拖到小樓后面,接著說,“如果你們再沒什么別的要求的話,那么我請你們放棄現(xiàn)在不適合你們的立場,到我們這邊來,我可以保證你們將不會再遭受任何傷害,而且,不用再在那骯臟、破亂、讓人窒息的地下待下去,你們盡可以在本該屬于你們的地上,過屬于你們自己的生活,享受溫暖而自然的陽光,享用無盡的資源。相信我,我所說的一切都會屬于你們,不要再為地下的這些官僚賣命了,該為自己考慮了?!?/p>
頭子的一番言辭在人群中引起了微弱的騷動,有人在勸降中有些動心了。
“他說的有些道理啊,我們是不是……”一個聲音說。
“你確定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有聲音打斷他,“沒準他們跟地下政府一樣會騙人,或許騙得更厲害?!?/p>
“可我們總該試試吧。”
“那是條不歸路,走上去就別想回頭了。不過,”那人故意壓低了聲音,“如果能脫離這些外國人,我還真愿意,跟他們在一起我受夠了。”
盡管那人的聲音幾乎壓到了蚊子級,在他身邊的楊銳還是聽清楚了,他們好像是南洋國人。英語對話在隊里不能成為秘密,但也有別的各種各樣的語言在人群中傳出。人們都找到了在隊里的老鄉(xiāng),用本國的語言商議著,至于談話內(nèi)容,楊銳聽不懂也不去瞎猜,也可能是商量怎么殺掉那個頭子或是從這里突圍出去,也可能是如何跟地上軍談投降的條件。
愈來愈泛濫的議論聲讓楊銳覺得很孤獨,可能是因為這里就他一個中國人,而更多的是他感到大家都開始為自己的后路考慮,近乎忘記了他們應(yīng)該是個整體,應(yīng)該是一群忠誠的戰(zhàn)士,應(yīng)該相互幫助去消滅眼前的敵人;人們的議論聲把他冷落,他感到自己堅持信念卻無人在意,無助的感覺冰凍了他的心。先前那分裂的氣氛終成氣候,似乎沒有人再愿意在這里服役,因為沒有人再會去相信其他人,由于仇恨,他們徹底決裂了?,F(xiàn)在的“獵狗”如一盤散沙,每個人都在打自己的算盤,做自己的打算。
茫然間他抬眼想找到霍克,至少在這里,霍克是他可以相信和依賴的人;但環(huán)顧一周,他沒有找到,卻看見了歐達一伙,后者笑瞇瞇的眼睛里露出了楊銳從未見過的■人的兇光,一股冷氣瞬間從他的脊椎貫穿了整個身體。那是殺人的目光,在楊銳的汗毛豎立的時候他便想到了B國人在計劃什么。“該死的!”他輕嘆,“這些人也就這點出息了。”
楊銳避開那要把他刺穿的目光,心里的孤獨變成了恐懼。汗水順著臉頰一滴一滴地劃過,很涼,涼得揪心。楊銳不怕死,但他就怕死得冤枉;死在自己人手里,卻讓敵人看了笑話,這無論如何都讓他感到寒心。
“考慮得怎么樣?”敵軍頭子適時地問以停止那些讓他聽不懂的議論,“想好的可以站出來,走到我們中間來?!?/p>
沒人動。
“難道,你們還有其他的要求?盡請說出來,我們也會考慮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