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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香氛花園(10)

心理分析師 作者:鄭莉


  然后,她的詩歌和設計作品開始登上一些校園櫥窗和刊物。人們猜度著她—個奇異的、有著極高天賦又不好打交道的女孩子。在藝術方面,可以跟那些大師爭得面紅耳赤;寫一些言情小說也像模像樣,決不同于那種單純的抒情——她總是有辦法挑起別人的興趣來注意她,她有著極端自戀的資質。
  
  在她不和父親說話的日子,父親交了一個女朋友。他喜歡去各地旅行,那個女人是他在旅途中遇到的,一個加拿大女子。父親花了兩年時間思考他和女兒,以及和那個女人的關系,最后決定移居加拿大。但是,她卻不愿意跟他同去。她說自己已經(jīng)想好高中畢業(yè)后去巴黎留學,正在學習法語。她要學習藝術和設計。
  
  他們的分別很是倉促,但是誰都知道內(nèi)心的那種感傷——他們不知道何時能夠見面,似乎這種見面都是禁忌。在父親離去的前一天晚上,她來到父親和那女人的房間門口,偷窺他們做愛的過程。她感覺到某種放松的樂趣,一個人吸著煙,在月光下呆了三個小時,然后默默地回了自己房間。她開始寫小說,寫一種禁忌的感情,一種難以完成的純情。小說的男主人公是個瞎子,他從來不知道女主人公對她的感情——他只是在河邊撥動琴弦,只是希望某位女子能為他停留。她默默站在他身邊,他沒有看到。她丟了一朵花在他的籃子里,她每夜都來看他。每夜都來。
  
  她的身體血流如注,因為她要保護他有繼續(xù)流浪的權利而被警察射殺。他終于知道她受傷了,在她的窄門邊為她彈奏。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夏夜,她穿著天藍色的小迷你裙,看著他的模樣,陷入了臆想。他們始終沒有沖破那種阻隔,只是淡淡地,在哀傷里終老。
  
  轉眼這些已經(jīng)過去了十來年。當樸華茜看到蘇無海的第一眼,他的滄桑感和藝術感,讓她想到了一個人——她怔住了,父親因病去世前,她去看過他一次。那個女人已經(jīng)離開他,他在加拿大很孤單,一把小提琴伴隨著他。他桌子上有一篇沒有寫完的小說,是獻給一位河邊少女的。他死的時候,祥和而安靜,所有的感情全都深深埋藏了起來。
  
  她埋葬了他,然后,把他的手稿封藏。她穿梭在魔幻樹林,無法捕捉到那種細微的愛情蹤影。所以二十年來,雖身邊有無數(shù)男子,但她仍然無法全然動心。直到她看到蘇無海,露出的那種迷離的笑容。他接過她的手,希望邀她跳舞。他們彼此摩擦旋轉,仿佛回到了一片夏天的原野之上。他們把自己全然獻給自然,敲開深藏于記憶中的大門。
  
  那扇門微微洞開,秘密之門,危險之門,生命之門。她的手在他的手中顫抖,他不由自主地喘息——她放聲地喊叫,仿佛這聲音非常強烈,可以洞破天地。她有一些絕望,發(fā)出與世隔絕的喊叫。原野上,只有她,和一個懂得她的男人,他們并不想去開那扇門,但是已經(jīng)停留在門邊了。
  
  然后,他請她去了自己的花園,進入了那個佛堂,她第一次認識了藍波,蘇無海的女兒。她走進藍波的世界,猶如走進了一片沼澤地,她不知道自己正深陷入又一個夢境,但是對她來說,生活本來就是由一個又一個夢境連接而成——她不在乎是到了哪里。
  
  蘇無海
  
  蘇無海從各種角度喊她的名字,他說,“華茜,華茜……”他們都是喜歡沉浸在夢想中的人,都有那么一些些缺陷或者不安。他允許她在家里住下來,并不像其他男人那樣威逼她。她和他平和相處,三個月,他并沒有碰過她,只是和她一起讀佛經(jīng),讓她了解他的內(nèi)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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