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曉彬開車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鎮(zhèn)里。可是沒想到,這里離后董家村還有三十多公里,而且沒有公路,只有那種沙石小路通往村里。
進(jìn)了后董家村,曉彬一眼就發(fā)現(xiàn)這個村子挺窮的,幾十戶人家,沒有一棟像樣的房子,還有幾棟土坯房,很快就要倒塌的樣子。
汽車停在一座院子外面,曉彬下車想找個人問問董會堂家的住處。
探頭向院子里望了望,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只大黑狗沖著他有氣無力地叫著,幾只四處找食吃的母雞一個個歪著頭,打量著這位陌生的不速之客。
等了半天,院子里也沒人出來。他正想轉(zhuǎn)身,身后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你找誰家?”
回頭一看,一個背著糞簍子的中年人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拿著一只揀糞用的鏟子,嘴里不停地呼出白色的氣體。
曉彬微笑著迎上去:“大哥,我是清水來的,想找一個叫董會堂的人,你認(rèn)識他家嗎?”
中年漢子瞇起眼睛:“董會堂?到北邊養(yǎng)狐貍?cè)ダ?,怕有一年多啦!?br>
曉彬心里一沉:“他們家還有什么人在村子里嗎?”
“有啊?!彼焓殖贿h(yuǎn)處一指,“他兩個哥哥還有一個老爹都在前面住,老爺子跟大兒子過。你看見了嗎?那個苫著稻草的三間房,就是他老爹的,旁邊的那兩間是董會堂的,你找他老爹打聽打聽吧?!?br>
曉彬謝過中年漢子,徒步來到那座院子門前。院子是用土坯壘成的,有的地方已經(jīng)倒塌了,墻上面長著幾株枯草,在寒風(fēng)中輕輕地抖動著。
門沒關(guān),大門是用枯樹條子編成的,已經(jīng)變了形。曉彬探頭望了望,院子里有一口井,鐵鑄的井口已經(jīng)生了銹,看樣子閑置不用了。門右手有一個用碎石頭壘成的豬圈,里面兩只一大一小的豬哼哼呀呀地在啃著圈里的陳玉米秸。
“喂——,有人嗎?”
曉彬用力喊了兩聲。過了好一會兒,從里面走出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看上去有七八十歲的樣子,他彎著腰,瞇著雙眼,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找誰呀,哎呀,家里人都出去了,什么?這耳朵有點背,你大點聲……”費了好大的勁,曉彬才讓老人明白他的意思。
“三兒兩口子養(yǎng)狐貍?cè)ダ病奖边叄皟商旎貋砜纯淳妥呃?,家里除了我,喘氣的……都沒啦……”老人說著話,朝隔壁的院子努了努嘴。
隔壁就是董會堂的家,兩間草房,窗戶上一塊玻璃都沒有,用塑料布釘著,有幾塊已經(jīng)壞了,風(fēng)一吹呼啦啦地響。
“他養(yǎng)的狐貍怎么樣啦,是不是發(fā)了?”曉彬大聲喊著問。
老人嘿嘿地苦笑了兩聲:“發(fā)什么發(fā)啊,快賠個老底朝天啦。就是不聽話,拉了一屁股饑荒,一萬多塊呀,家都不敢回啦——三兒是不是欠著你的錢哪?”
“大爺,他不欠我的錢,是我欠他的!”曉彬把嘴靠在老人的耳邊。
老人點點頭,表示他聽見了:“是啊,你買他的狐貍啦,幾只???”
曉彬知道這趟算白來了,找不到董會堂,什么事都辦不了。他兩眼打量著董會堂家的院子,怎么也看不出像個有錢的人家。
“你找他啊,我有他的電話,寫在墻上呢,你自己進(jìn)去看看吧?!崩先寺犝f他不是來要錢的,臉上有了點笑容。
“是這個嗎?”曉彬進(jìn)了屋,指著墻上用黑色鉛筆在白色墻紙上寫著的一組固定電話號碼。屋子里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讓人覺得惡心。
“你有他的手機(jī)號嗎?”記下了墻上的電話號,曉彬想多了解點情況,將來找他的時候方便些。
“你是說大哥大吧,他有啊,號碼也寫在墻上呢?!崩蠣斪友凵駜翰缓?,看不清墻上的字。
“你知道他在哪里養(yǎng)狐貍?”曉彬走出屋子。
“在北邊,挺遠(yuǎn)呢,坐火車仨鐘頭,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他也不跟我說?!?br>
曉彬上了車,順原來的路往回走??磥磉@個董會堂不是一個有錢的人,他不大可能買得起那么大的房子,那么房主為什么會是他呢?